李师傅有时候会去郊区农户那里收散养柴鸡,有时是买刚从太湖捞上来的银鱼,连蔬菜都是当天从有机农场送来的,带着露水的清香。
他会根据夜清鸢的恢复情况调整菜单:伤口发炎时,做清热解毒的绿豆百合粥;气血不足时,炖上一锅红枣乌鸡汤;偶尔她没胃口,就做些酸甜开胃的山楂糕、柠檬鱼。每一道菜都像艺术品,不仅味道好,还兼顾着食疗的功效。夜清鸢感觉自己都胖了几斤。
这天下午,夜清鸢在花园散步,看到李师傅蹲在菜畦边摘青菜,动作熟练得不像只是个大厨。
“李叔,这是你自己种的菜?”夜清鸢缓步慢走,坐在菜畦边上的石凳上,看着忙碌的李师傅,笑着问。这块菜地在花园的一角,一看就是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圈用灰色的砖块围住,打理的整洁清爽。
“你中枪后我和封总报备专门整出这块地。”李师傅摘了颗红彤彤的番茄,在水池里冲洗了一下递给她,“你得吃自己种的蔬菜,外头的蔬菜多少有些药物,对你恢复不利,自己种的菜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没打农药,直接能吃。”
夜清鸢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在嘴里爆开,带着阳光的味道,这是儿时在外婆家吃的味道,夜清鸢感觉很满足:“李叔,您要是开个私房菜馆,客源肯定爆满!”
李师傅笑了,他无儿无女,也听皇甫封说过夜清鸢的事情,对于这个坚毅的小姑娘,他是把她当闺女疼。
李师傅又摘了几个输了的圣女果,准备一会洗干净了再给她当水果吃:“在国宾馆工作了几十年,不想给太多人做饭了。先生之前有恩于我,我也没什么家人了,承蒙先生不嫌弃,我就在绿园养老了。能在这儿给他做做饭,看着他好好吃饭,比什么都强。”
李师傅顿了顿,看向夜清鸢,眼神温和,“夜小姐,先生他看着沉稳,其实心思重。以前总一个人吃饭,一碟小菜就能对付一顿。您来了,他才像样吃饭,这里也总算有了家的味儿。”
夜清鸢的心轻轻一动。她想起皇甫封书架上那些关于烹饪的书,想起他冰箱里永远备着的她喜欢的酸制品,原来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也藏着对家的期待。
“皇甫封不经常回去老宅吗?”夜清鸢见过皇甫封的母亲,很好相处的一个阿姨,看着不像是会苛待皇甫封的,他怎么还期待起家的温暖了?
“我来绿园也有六七年了,先生平时挺忙的,毕竟这么大一个企业要管理,经常国内国外的出差,不太有时间回去。老爷夫人以前还经常来绿园看他。但是经常跑空,最后夫人生气了,说见儿子比见大领导还难,一把年纪了也不带个女朋友回去,看着他心烦,还不如不看了!”李师傅说到这,也是无奈的笑。
“他确实挺忙的!”夜清鸢有些汗颜,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他经常飞国外找她,也不知道他父母知道自己儿子空闲了就跑出国陪女朋友,会不会和她生气,毕竟她把别人的好大儿给抢走了!
那天晚上,皇甫封回来时,看到餐桌上多了一道菜——西红柿炒鸡蛋,是夜清鸢在李师傅的指导下做的,卖相不算好,鸡蛋有点焦,番茄汁却浓郁。
“尝尝?”夜清鸢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你做的?”看夜清鸢一脸期待的样子,皇甫封来兴趣了,虽然她的身体没有完全好,肺部受伤也不能闻油烟,但是他知道李师傅是有分寸的,做一道菜不会让她受伤。
皇甫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眼眶瞬间亮了。这味道,像极了他小时候,妈妈在厨房给他做的那道菜。
“好吃。”他声音清亮,虽然卖相不是很好,但是的确好吃。他夹起一大块鸡蛋放进她碗里,“比李叔做的还好吃。”
李师傅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餐桌上相视而笑的两人,悄悄退了回去,嘴角露出欣慰的笑。他知道,这栋别墅,终于等来了它真正的女主人。
日子在安静的养伤时光里缓缓流淌。皇甫封每天早上去集团处理事务,不管多忙,晚上一定会回来陪夜清鸢吃晚饭,下午如果不忙,他就会回来会陪着她去绿园的湖边散步。
湖边种着大片的芦苇,秋风一吹,白色的芦花像雪一样纷飞。夜清鸢走累了,坐在湖边的木椅上休息,看着皇甫封弯腰捡起一片落在她肩头的芦花,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实验室的新成果发布会定在下个月。”皇甫封把芦花插在她的发间,“苍木想邀请你去当特邀嘉宾,给他们的人工智能材料做知识产权保护宣讲。”
夜清鸢笑着摇头:“我这伤还没好利索呢,说话都累,还想让我演讲?让我做宣讲,价位很高的!”
夜清鸢发现了,苍木在专业领域确实厉害,但是还是不能把他和游戏里的苍狼画上等号,正经办事的苍木和犯二的苍狼简直是两个极端。
“皇甫集团不差钱,如果你感兴趣,就让他把发布会搬来绿园。”皇甫封说得理所当然,“他早就想吃李叔做的饭了!”
夜清鸢在绿园这一个多月,绿园热闹了许多,苍木他们经常掐着饭点出现,周末有时候直接赖着不走。好在李师傅有多准备食材的习惯,不然让他们得点外卖。
原本皇甫封不让他们上门打扰夜清鸢,后来发现,这群人出现在绿园的时候,夜清鸢的笑容明显多了许多,人也比以前活泼了许多,人好是需要有伴的,所以皇甫封就放任他们自由进出绿园了。
夜清鸢被他逗笑,后背牵扯着伤疤有些疼,但是她笑得眉眼弯弯:“你就惯着他们吧。”
“我只惯着你。”皇甫封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因为他们能让夜清鸢开心,所以他才会更多的纵容,“等你再好一些,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你不是想去敦煌看壁画吗?我们去鸣沙山看日落,去莫高窟看飞天,我给你拍照。”
之前两人在绿园影音室看地理纪录片的时,夜清鸢叹息着说自己一直忙着工作,国内好多地方她都没去看看。
“好啊。”夜清鸢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她想起第一次见皇甫封时,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商业巨子,遥不可及。可现在,他蹲在她面前,眼里只有她的样子,让她觉得无比踏实。
除了散步,皇甫封还会陪她看电影。别墅的影音室里,藏着他收藏的老电影胶片。他们窝在沙发里,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罗马假日》里安妮公主和派克的邂逅,看《卡萨布兰卡》里里克的深情。看到动情处,夜清鸢会靠在皇甫封的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觉得岁月静好。
有天晚上,他们看完一部关于国际律师的纪录片,里面提到海牙国际法院的审判现场,庄严而肃穆。
“我以前总觉得,正义是冰冷的法律条文。”夜清鸢轻声说,“直到真正走上这条路,遇见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遇到那么多为了正义奔波的人,才明白,正义也可以是温暖的。”
皇甫封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常年翻阅文件留下的痕迹。“你知道吗?第一次在京市最高人民法院看到你,你穿着黑色律师袍,就那么站着,却成了全场的焦点。那时,旁听的人都在议论,说这么年轻的律师出现在主述台上,是不是来打酱油镀金的?”其实当时的皇甫封也有这种想法。
“但是当你开口之后,议论的人都住口了,对你是心悦诚服,第一次因为在国际舞台上有这么一个华国律师而自豪!”皇甫封当时也有这种感觉,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同为华夏儿女,她站在那,代表的就是华夏!
夜清鸢被夸的脸颊有些发烫:“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就是那么好。”皇甫封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不知道那样的你多迷人,你在专业领域熠熠生辉,让人的目光只想追着你!鸢儿,你在我这里生了根,发了芽,在一点一点的生长,这辈子都拔不出来了!”
“封先生,”夜清鸢看着皇甫封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左胸上,情不自禁的抬头,在他那厚实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你也在我心里落地生根了!”
清浅的情话让皇甫封和愣头青一样,心情雀跃,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夜清鸢还是个伤患,他不能有逾越之举,虽然他很想!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夜清鸢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满了。她知道,这场因伤而来的“软禁”,其实是命运的馈赠——让她有机会慢下来,感受这个男人细水长流的温柔,也让她更加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两个月后,皇甫封带着夜清鸢去了皇甫集团旗下的三甲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夜清鸢身体里的伤口基本愈合,前胸后背的伤口只剩下浅浅的一个疤痕。现在的夜清鸢,快走慢跑都没什么问题。
tsdr总部任命夜清鸢为巴黎分部常驻主管的文件,寄到了绿园。这本该几个月前生效的文件,生效日期定在三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