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第二声枪声响起时,夜清鸢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下一刻,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风衣,顺着衣角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清鸢!”司徒冥目眦欲裂,他反手一拳打倒身前的枪手,转身将倒向地面的夜清鸢紧紧抱住。夜清鸢的脸色惨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风衣。
“安保!叫救护车!”司徒冥的声音在颤抖,他脱下自己的风衣,死死按住夜清鸢的伤口,试图止住不断流淌的血。周围的尖叫声、警笛声、枪声混杂在一起,他却只听得见怀里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为自己挡子弹了!
持枪者见场面混乱,已经失去再次袭击的机会,不远处的机场保安正持枪往这边跑来,为了自身安全,他们放弃了再次猎杀,很快就混入人群消失了。只有地上的血迹和碎裂的玻璃,证明这场惊人心魄的袭击真实发生过。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眼的红蓝光映在夜清鸢苍白的脸上。司徒冥抱着她,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轻,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撑住,清鸢,撑住!”司徒冥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嘶哑,“你答应过要去里昂吃炖牛肉的,不许食言!”
夜清鸢的眼皮越来越沉,她看着司徒冥焦急的脸,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一样的场景,她也是出于本能推开了他,他也是这样哀求她撑住,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彼此的守护者。
她想抬手擦擦他脸上的泪水,指尖却没了力气,最终无力地垂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到了皇甫封的声音,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纽约长老会医院的急诊室外,红灯彻夜未亮。司徒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还沾着夜清鸢的血。
国际刑警纽约分部的同事来了又走,留下一叠关于“黑翼组织”的调查报告,那群恐怖分子是为了报复司徒冥,但是没想到误打误撞枪击了捣毁杜波依斯军火兵团的国际律师——夜清鸢。对黑翼组织来说,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黑翼的头目是杜波依斯的侄子,叫西蒙,在东欧的训练营待过五年,手段比杜波依斯还狠。”同事留下的报告上,西蒙的照片带着狰狞的笑,“他们已经放出话,要让所有‘破坏’杜波依斯生意的人付出代价。队长是第一目标,夜律师排第三!”
司徒冥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次袭击是冲自己来的,却没想到夜清鸢会再次为他挡枪。六年前在伦敦,她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危险面前。这个姑娘明明比自己小,明明上一次的中枪让自己有了心理创伤,但是这一次,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挡下了那一枪!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子弹打穿了右肺,离心脏只有三厘米,幸好送来得及时。但病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万幸没有感染,十二小时之内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
司徒冥猛地站起来,腿因为久坐而发麻,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穿上无菌服,尽量轻巧一些,病人需要安静。”医生点头。
病房里的光线被白纱窗帘滤得柔和,夜清鸢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瓣都褪去了往日的血色。
她身上盖着轻薄的白色病号被,胸前的伤口缠着厚厚的无菌纱布,渗着淡淡的药味与一丝未散尽的消毒水气息,纱布边缘隐约能看到透出的浅红,是术后残留的痕迹。右臂上扎着留置针,连接着透明的输液管,药液正顺着管壁缓缓滴落,无声地滋养着她虚弱的身体。
长发被简单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前,睫毛纤长而低垂,像蝶翼般轻轻颤动,透着未醒的倦意。呼吸浅促而均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在证明,她还活着。
她的指尖泛着微凉,无意识地蜷缩着,掌心干燥得没有一丝暖意。往日里那双闪烁着锐利与笃定的眼眸此刻紧闭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像是在睡梦中也承受着伤口的隐痛。此时的她,褪去了法庭上的锋芒,只剩下全然的脆弱。
床头的监护仪屏幕上,绿色的波纹平稳跳动,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滴”声,与她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安静的病房里,勾勒出生命坚韧却易碎的轮廓。
司徒冥穿着无菌服,在病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这双手曾在法庭上翻弄证据,曾在难民营里为受害者包扎伤口,也曾在危急时刻,一次次将他从危险中推开。
“对不起。”司徒冥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又因为我受伤了。”
司徒冥突然明白在华国,皇甫封对自己说的话。他本身就是一个危险体,只要他还在这个岗位,他永远不能带给夜清鸢安稳的生活,哪怕他远离这个职业,他的仇家也遍布全球。他真的不适合夜清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夜清鸢没有任何回应。司徒冥看着她胸口起伏的绷带,突然想起她总说的那句话:“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就该互相挡枪。”那时只当是玩笑,此刻却成了最沉重的承诺。
凌晨三点,京市国际机场。皇甫封刚下飞机,手机都被苍木打爆了。苍木连续不间断打了几个小时了,手机都打没电了,这会是一边充电一边打。
“老大,你干嘛去了,手机现在才开机!”苍木直接喊了出来。
“刚下飞机,我在京市国际机场,有事等天亮去公司说!”皇甫封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这货是失眠了吗?手机才打开,就看见未接来电信息提示,都有上百条了!
“鸢姐在纽约机场中枪了!”苍木这句话是喊出来的,皇甫封心脏钝痛,就像被人死死捏住,突然感觉呼吸困难!
“你在京市,怎么知道纽约机场的事情?”皇甫封努力保持镇定,但是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现在的情绪,两人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地,夜清鸢怎么会中枪了?苍木不像是会拿夜清鸢安危开玩笑的人,他不会也不敢!
“暗网。”苍木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桌子上,双手敲击着键盘,“纽约机场发生袭击,鸢姐中枪了。暗网上说原本这次目标是司徒冥,没想到中枪的是夜清鸢!这边已经有人上传视频了,是鸢姐没错!”
“清鸢怎么样?!”皇甫封的话音里掩藏不住慌乱,苍木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听见了惊慌!
“救护车刚送走,具体情况不清楚,司徒哥在边上!”苍木一直关注暗网上的消息,“我这边会一直盯着暗网消息,有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现在订机票去纽约,你工作上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去找我爸!”皇甫封一边跑着一边说,他直接跑到机场服务台,定了最近去纽约航班,最近一趟航班,在两个小时后。
皇甫封稳定自己的心绪,强迫自己冷静,他给司徒冥打去电话。
“清鸢怎么样了?”电话一接通,皇甫封开口问道,语调有些不自主的颤抖。
“还在抢救!”司徒冥没想到皇甫封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会的他应该才到京市吧,纽约这边的枪击新闻不可能出现在国内新闻网上。
“哪家医院?”皇甫封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飞机起飞,等自己到纽约。
“纽约长老会医院!”司徒冥回答,此刻的他正盯着手术室的指示灯,手脚冰凉。
“我十三小时后到,清鸢有什么事情,请第一时间告诉我!”皇甫封说完就挂了电话,天高皇帝远,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平复心情,等!
司徒冥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皇甫封的冷静背后,是滔天的担忧和心疼。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如果自己能早点察觉危险,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没和夜清鸢同行,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窗外的天空突然下着起大雨,雨声透过窗户传入病房,似在心疼夜清鸢,夜清鸢的脸在小夜灯的映照下,苍白无比。司徒冥的就像一直被人狠狠地揪着,时刻提醒他夜清鸢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司徒冥站起身,轻轻为她掖好被角:“我去处理那些杂碎,你要好好地,快点醒过来!”
司徒冥走出病房,对守在门口的警员点了点头:“加派警力,24小时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在我回来之前,所有进出病房的人都要验明正身,包括医生!”
得到警员的保证,司徒冥转身走向电梯,风衣口袋里揣着西蒙的照片——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想保护的人。
病房里,监护仪的滴答声渐渐平稳。夜清鸢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有巴黎的薰衣草,有桃花园的雨声,还有皇甫封焦急的脸。她想告诉他,她没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她。
跨洋的牵挂在黑夜中交织,一边是即将踏上纽约土地的皇甫封,一边是奔波在追凶路上的司徒冥,而躺在病床上的夜清鸢,还不知道这场因她而起的守护与追责,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