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晋西北,李家坡。
硝烟不仅是呛人的,更是粘稠的,象是混杂了铁锈、焦土和碎肉的浆糊,死死糊在每一个活人的肺管子上。
“哒哒哒——哒哒哒——”
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特有的“啄木鸟”叫声,在此刻听来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那是处于绝对高处的死神在肆意点名。
山坡下,独立团的进攻路在线,黄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紫色。
几具年轻的尸体倒伏在距离日军前沿阵地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手中还紧紧攥着没有拉弦的手榴弹——他们是在冲锋的最后一刻被机枪子弹撕碎的。
“去他娘的武士道!去他娘的山崎大队!”
战壕里,李云龙一把扯下满是黑灰的军帽,狠狠摔在脚下的黄土坑里。
他的双眼充血,红得象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饿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这一仗,打得太窝囊了!
“团长!一营长刚报上来,又折了三十个弟兄!”传令兵带着哭腔吼道,“鬼子的火力太猛了,那种环形工事完全没有死角,我们的手榴弹丢不上去,硬冲就是送死啊!”
“送死也要冲!”李云龙一把揪住传令兵的领子,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告诉一营长,老子不要伤亡数字!老子只要那个山头!拿不下李家坡,老子把脑袋拧下来给旅长当夜壶!”
一旁的赵刚——不是火影位面负责人的那个赵刚,是刚到任不久的政委,此刻也顾不得斯文了。
他满脸是血,那是刚才一颗流弹擦过战壕边缘崩飞的石子划破的。
“老李!你冷静点!”赵刚死死拽住李云龙的骼膊,声音嘶哑,“这是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旅长的炮兵团还在路上,我们只要围住就行,没必要让战士们拿血肉之躯去堵鬼子的机枪眼!”
“放屁!”李云龙猛地甩开赵刚,指着山顶那面刺眼的膏药旗,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颤斗,“老赵,你那是书生之见!这伙鬼子太猖狂了,孤军深入咱们根据地腹地,还在那随地大小便!要是让这几百号鬼子大摇大摆地坚持到援军来,咱独立团的脸往哪搁?咱八路军的脸往哪搁?老子今天就是把牙崩碎了,也要把这块骨头嚼烂了咽下去!”
与此同时,李家坡高地主阵地。
山崎治平中佐正戴着洁白的手套,举着望远镜,嘴角挂着一丝优雅而残忍的微笑。
他看着山下那些灰扑扑的身影在黄土中蠕动,就象是在看一群试图撼动大树的蝼蚁。
“这群支那军人,战术素养虽然值得称赞,但在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勇气只是廉价的消耗品。”山崎放下望远镜,轻轻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用标准的日语下令,“传令下去,机枪手节约弹药,改为点射。把他们放近了再打,我要让李家坡变成他们的修罗场。”
“哈依!”
绝望,在独立团的阵地上蔓延。
土工作业已经掘进到了极限距离,只剩下最后三十米。
但这三十米,是生与死的鸿沟。
战士们手里紧紧攥着最后几颗手榴弹,那不是什么正规兵工厂产的甜瓜手雷,而是边区造的土手雷,有的甚至还要把弦在鞋底磕一下才能响。
“全团都有——上剌刀!”
李云龙的声音穿透了爆炸的轰鸣,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
他并没有象往常一样抱着那挺捷克式轻机枪,而是从背后抽出了那柄早已卷刃的大刀。
寒光在硝烟中闪铄,映照出一张张年轻却布满尘土的脸庞。
他们中有刚入伍甚至还没学会打枪的娃娃兵,有为了给爹娘报仇的老实庄稼汉,此刻,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要把敌人咬死的疯狂。
“弟兄们!都说小鬼子拼剌刀厉害,那是他们没碰上咱独立团!”
李云龙站在战壕沿上,大刀指向苍穹:“咱独立团从不打败仗!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谁要是当孬种,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冲啊!!”
冲锋号吹响了。
那声音并不嘹亮,因为司号员的肺部刚刚受了伤,但这却是有史以来最凄厉、最震撼人心的号角。
那是几千条汉子在这个绝望的午后,向命运发出的怒吼。
无数灰色的身影跃出战壕,象是决堤的洪水,扑向那不可逾越的高地。
“射击!全部射击!”山崎治平看着那些不要命的身影,眼中的轻篾终于变成了一丝慌乱,“这群疯子!拦住他们!”
九二式重机枪喷吐出半米长的火舌,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成片地收割着生命。
冲在最前面的战士胸口炸开血花,倒下了。
后面的人跨过他的尸体,继续冲。
又倒下一个,再上一个。
这是用血肉铺成的路。
李云龙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的战友倒下,眼框几乎要裂开。
难道今天,独立团真的要折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嗡——!
一种从未听过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枪炮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又象是来自未来的审判,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心脏狂跳。
天地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无论是正在疯狂扣动扳机的日军机枪手,还是举着大刀正准备赴死的李云龙,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只见李家坡那昏黄的天空中,一道巨大的裂缝正在被无形的大手撕开。
那不是云层裂开,而是空间碎裂!
一面古朴、苍凉,散发着无尽威严的青铜巨镜虚影,缓缓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镜面流转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星光,仿佛一只冷漠的天眼,俯瞰着这片血腥的战场。
下一秒,一道戏谑却带着无尽寒意的声音,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检测到高烈度爱国情绪波动,符合‘位面支持法’第一条款。】
【特事局诸天远征军,听令!】
【这帮孙子欺负咱家穷亲戚没装备?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理!
还没等李云龙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哪路神仙,那巨大的青铜门轰然洞开!
“嗖——!”
一道赤红色的流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青铜门中率先坠落!
那不是陨石,那是一个人!
一个浑身缠绕着血红色蒸汽,背负着门板一样巨大重剑的壮汉!
那个身影还在半空中,狂暴的吼声就已经震碎了附近的空气。
轰!
那道赤色流星并没有落在空地上,而是精准地、如同天罚一般,直接砸进了日军山崎大队的环形防御工事中心!
大地在哀鸣。
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红色的蒸汽瞬间扩散,原本坚不可摧的环形工事,就象是被巨锤砸中的沙堡,瞬间崩塌!
处于爆炸中心的几十个鬼子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被狂暴的气劲震成了血雾!
烟尘散去,一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红色,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嗜血的白光。
他单手柄那柄足有两米长的巨剑扛在肩上,脚下踩着半截已经变成废铁的九二式重机枪。
张大彪咧开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对着已经吓傻了的山崎治平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容:
“哟,小鬼子。听说你们拼剌刀很厉害?”
还没等山崎从这“天降魔神”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天空中再次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
“铮——”
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凛冽的杀意。
只见青铜门中,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脚踏飞剑,负手而立,如同谪仙临尘。
在他身后,数百柄漆黑如墨、闪铄着电磁火花的飞剑组成的剑阵,如同乌云压顶般悬浮在半空。
叶青锋微微压低了手势,语气平淡得象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前方华夏,神魔禁行。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当肥料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数百柄海楼石飞剑如同暴雨梨花般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那些飞剑并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展现出了令人绝望的穿透力。
日军引以为傲的钢盔、掩体、甚至是岩石,在这些附加了高频震荡和电磁加速的飞剑面前,脆得象纸一样。
“啊!!!”
“妖怪!是妖怪!”
残存的日军终于崩溃了。
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他们面对的是坦克、大炮哪怕是飞机都不会退缩,但面对这种从天而降的“神话生物”,人类的恐惧本能占据了上风。
山坡下,举着大刀的李云龙彻底僵住了。
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冲锋的姿势,大刀举过头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两只眼睛瞪得象铜铃。
他看了看手里卷刃的大刀,又看了看远处那个一脚把鬼子炮楼踢爆的红巨人,最后看了一眼天上那个正在用飞剑“点名”的白衣神仙。
一旁的赵刚眼镜片都碎了一半,手里捏着的驳壳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老……老李……”赵刚的声音哆哆嗦嗦,象是见了鬼,又象是见到了信仰的具象化,“这……这也是咱们八路军的部队??”
李云龙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句经典的国骂脱口而出,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茫然和震撼:
“他娘的……这是哪路神仙?如来佛祖参加革命了??”
紧接着天空更象下饺子一般,不断有人从青铜门出来,有的驾驭飞剑,有的驾驭滑板,还有更多的是从天上掉下的人,嘴里不断骂着:“特事局不干人事啊,哪有传送门挂天上的。”还好那些掉下的人要么被能飞行的同伴接住,要么拿着奇怪的贝壳慢慢降落,也有直接砸得地上一个巨坑,人没事走出来的。
不过这群人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逃窜的日军,不断进行击杀。
这一幕不断在刷新李云龙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