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湿冷。
象是无数根冰针顺着毛孔往骨髓里钻。
上一秒还在恒温24度的特事局量子实验室,下一秒,张大彪觉得自个儿掉进了冰窖。
“噗嗤——”
军靴踩进烂泥的声音。
张大彪下意识地架起手中的六管加特林,枪管在暴雨中发出低沉的金属撞击声。
“警戒!”
他在通信频道里低吼,声音压得极低,这是特种兵刻进dna里的本能。
没有回应。
只有漫天盖地的雨声。
那种雨不是江南的烟雨,也不是北方的暴雨,而是像天河漏了个底,黑色的水幕连成片,砸在防弹头盔上“噼啪”作响,噪音大到让人心烦意乱。
“老张,把那大家伙放下,保险关了。”
一只手按在了加特林的枪管上。
赵刚推了推鼻梁上的战术护目镜,镜片上并没有起雾——这是陈希那帮科学狂魔魔改过的纳米镀层,能防雨、防雾,还带热成像。
“通信频道受磁场干扰,短距离无线电还能用,但只有五百米。”赵刚的声音冷静得象这漫天的雨水,听不出半点波澜,“卫星定位失效,没有gps,没有北斗。这里是雨之国。”
张大彪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把加特林垂下:“真他娘的邪门。龙局给的情报说这儿常年下雨,我还以为是夸张修辞,合著是写实手法?这鬼天气,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这不仅仅是雨。”
赵刚蹲下身,伸手抹了一把地上的积水,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铁锈味、机油味、腐烂的垃圾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是这个世界的泪水。”赵刚站起身,看向远处漆黑的雨幕,“这里的工业化很畸形,到处是巨大的渠道和钢铁高塔,却没有任何环保措施。排水系统瘫痪,平民住在垃圾堆里。这是典型的崩溃边缘社会。”
张大彪打开了头盔上的夜视仪。
绿色的视野中,世界变得更加诡异。
他们正身处一片废墟之中。
周围全是残垣断壁,象是被重炮轰炸过。
不远处矗立着几座巨大的金属高塔,象是插在地面上的黑色墓碑,无数粗大的渠道像血管一样缠绕在建筑外墙,此时正在往外喷涌着蒸汽。
压抑。
极致的压抑。
就象一口大黑锅扣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地方,比咱们当年打游击的山沟沟还惨。”张大彪皱起眉头,“龙局说这儿的人能抗核弹?就这破环境,我看不用核弹,光是这卫生条件就能把人灭了一半。”
“别轻敌。”赵刚拍了拍怀里的防水公文包,那里装着五千本微缩胶卷版的《赤色宣言》和战术平板,“李越同志说过,这里的力量体系很特别。查克拉能让人体机能突破极限。哪怕是个下忍,反应速度也比普通人快几倍。”
“快几倍?”张大彪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那把特制战术匕首,“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老子的刀快。”
就在这时,赵刚猛地抬手,做了个战术手势。
【停止前进。】
【两点钟方向,距离三百米。】
【有热源反应。】
张大彪瞬间收起嬉皮笑脸,整个人象一头猎豹般伏低身体,悄无声息地滑入一堵断墙后。
他调整了一下头盔上的红外热成像模式。
视野中,出现了三个红色的人形轮廓。
还有两个更小的、蜷缩在地上的弱小热源。
“那是……”张大彪眯起眼。
……
雨之国边境,废弃工厂区。
三个头戴护额的流浪忍者正围着一对母女。
那护额上是一道深深的划痕——叛忍的标志。
“求求你们……这是家里最后一点粮食了……”
那个母亲跪在泥水里,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手里紧紧抓着一袋发霉的米。
她的额头磕破了,鲜血混着雨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
“少废话!”
为首的流浪忍者一脚踹在女人的肩膀上。
“咔嚓。”
骨裂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脆。
女人惨叫一声,整个人滚进了臭水沟里,但手依然死死抓着米袋不放。
“妈妈!”
小女孩哭喊着扑上去,却被另一个瘦高的忍者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嘿,这小鬼长得倒是不错,卖到那边的红灯区,应该能换几张起爆符。”瘦高忍者发出刺耳的怪笑,手指粗暴地捏着小女孩的下巴。
“老大,这女人虽然脏了点,但洗洗还能用。”第三个胖忍者淫笑着搓了搓手,“这鬼天气,咱们也该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为首的忍者吐了一口唾沫,拔出苦无,在手指间转动:“那就动作快点。这附近最近不太平,听说那个叫晓的组织在到处清剿咱们这种流浪忍者。”
“切,一帮做梦的蠢货罢了。”瘦高忍者不屑道,“在这个国家,力量就是一切。没有力量,就活该被踩在泥里。”
他举起另一只手,就要往小女孩脸上扇去。
三百米外。
张大彪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狗日的,这就是所谓的忍者?狗屁小日子。”他压低声音骂道,“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老赵,我要把那加特林架起来,把这三个杂碎扫成筛子!”
“不行。”
赵刚按住了他就要扣动扳机的手。
“加特林动静太大。这里是敌占区,一旦暴露火力配置,会引来更强的敌人。我们的任务是渗透,是找人,不是来当靶子的。”
“那你就让我看着?”张大彪眼珠子都红了,“这要是能忍,我这身军装不如脱了回家种地!”
“谁说要忍了?”
赵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这种寒芒,张大彪只在赵刚下令处决汉奸的时候见过。
“战术条例第三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杀鸡,我们要用牛刀——无声的那种。”
赵刚从腰间拔出一把经过特事局改装的92式战术手枪,熟练地旋上消音器。
“热成像锁定。,修正弹道。”
赵刚的声音象是在读一份实验报告,冷静得可怕。
“我左边那个,你右边那个。中间那个留给这鬼天气。”
张大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他也掏出佩枪,装上消音器,双手据枪,稳稳地锁定了那个瘦高忍者的脑袋。
“明白。送他们回老家。”
雨,越下越大。
雷声隐隐滚过天际,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
废弃工厂前。
瘦高忍者的手掌即将落下。
为首的忍者还在把玩着苦无,满脸狞笑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在这个距离,在这个暴雨夜,在他们的认知里,除了同样拥有查克拉的忍者,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
这就是凡人与忍者的鸿沟。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傲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三百米外的黑暗中,两个来自更高维度的“幽灵”,已经扣下了死神的扳机。
“噗。”
“噗。”
两声轻微得几乎被雨声吞没的气流声。
那是特制亚音速子弹撕裂空气的声音。
没有火光。
没有硝烟。
甚至没有杀气——这是热武器最大的优势,没有查克拉波动,就没有杀气预警。
瘦高忍者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他的眉心处,毫无征兆地炸开一朵血花。
红白相间的东西从后脑勺喷溅而出,洒了那个胖忍者一脸。
“纳尼?”
胖忍者愣住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温热液体。
还没等他的大脑处理完“这是什么”的信息,右边的脑袋突然象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噗!”
头盖骨掀飞。
胖忍者连哼都没哼一声,象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
“敌袭!!”
为首的忍者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
作为资深流浪忍者,他的战斗直觉还在。
在同伴倒下的瞬间,他本能地调动查克拉,想要发动瞬身术逃离。
结印的手刚抬到一半。
“砰!”
一声略显沉闷的枪响,紧随其后的第三发子弹,精准地打断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
忍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手掌直接被打飞,断腕处血如泉涌。
“谁?!滚出来!!”
他惊恐地向四周张望,试图查找敌人的踪迹。
苦无?
手里剑?
不,没有破空声。
千本?
不可能,千本没有这种威力,直接掀飞了头盖骨!
难道是风遁?
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怖。
他根本不知道攻击来自哪里,甚至不知道敌人用了什么手段。
就在他惊慌失措地想要转身逃跑时,两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从雨幕中浮现。
没有多馀的废话。
那个身材魁悟的壮汉,只是一步跨出,便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忍者下意识地想要掏出起爆符。
“咔嚓!”
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玩啊?继续玩啊?”
张大彪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杀气腾腾的脸,狞笑道,“刚才不是挺嚣张吗?怎么,手断了就不认识爷了?”
忍者拼命挣扎,双脚乱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好大的力气!
这个男人……没有查克拉波动!
怎么可能?
一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怪力?
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接近一个忍者?
“这……这不科学……”忍者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科学?”
赵刚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皮靴踩在水坑里,溅起黑色的水花。
他走到那个瑟瑟发抖的母亲面前,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特事局特供的高热量压缩饼干,塞进小女孩手里。
然后,他站起身,推了推眼镜,冷冷地看着被张大彪提在手里的忍者。
“既然你提到了科学,那我就给你上一课。”
赵刚举起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忍者的眉心。
“这叫初速度340米每秒的动能打击。这叫红外热成像瞄准。这叫降维打击。”
“在这个距离上,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赵刚看了一眼张大彪。
“枪又准又快!”张大彪嘿嘿一笑。
忍者绝望了。
他看着那黑洞洞的金属管子,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文明的森冷恶意。
“饶……饶命……我把钱都给你们……”
“老子不缺钱。”张大彪转头看向赵刚,“政委,怎么处理?留活口审问吗?”
赵刚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发抖的母亲,又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米袋。
“这种渣滓,审问只会脏了我们的耳朵。”
赵刚转过身,不再看那个忍者。
“人民不需要这种垃圾。物理超度吧。”
“得令!”
张大彪手腕一用力。
“咔吧。”
清脆的颈骨折断声响起。
忍者的尸体象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进臭水沟,和那两个同伴作伴去了。
三名下忍级别的流浪忍者。
战斗时间:3秒。
我方伤亡:0。
弹药消耗:3发。
这就是现代特种作战体系对低魔世界无组织武装人员的碾压。
“谢……谢谢大人……”
那个母亲抱着孩子,浑身颤斗地跪在泥水里磕头,“谢谢武士大人……谢谢……”
她不敢抬头。
在她眼里,这两个穿着奇怪花纹衣服(迷彩服)、拿着奇怪铁管子的人,肯定也是某种强大的武士或者高级忍者。
在这个国家,强者杀弱者是天经地义,强者救弱者……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大嫂,快起来。”
赵刚连忙上前,想要扶起那个女人。
女人却吓得往后缩了缩,惊恐地看着赵刚伸出的手。
赵刚的手停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这种眼神。
他在史书上见过,在旧社会的影象资料里见过。
那是被压迫到了极致、连被救都不敢相信的麻木与恐惧。
“我们不是武士。”
赵刚收回手,从怀里掏出做了防水处理的《赤色宣言》。
他把书轻轻放在那袋米旁边。
“也不是忍者。”
赵刚站直身体,在这漆黑的暴雨夜里,他的身姿挺拔得象一座灯塔。
“我们是人民子弟兵。”
“记住了,大嫂。以后要是有人再敢欺负你们,就往北边跑。看到红色的旗帜,就安全了。”
女人茫然地看着那本红色的书,又看看赵刚。
她听不懂什么叫人民子弟兵,但她听懂了那句“安全了”。
“北边……”女人喃喃自语,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指着远处的雨幕,“那个……大人们是要去那边吗?”
“对。”
“那边……那边有天使。”女人尤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听说有个叫晓的组织在那边,他们的首领是个像神一样的天使……大人们要小心,他们也很强。”
“天使?”
张大彪嗤笑一声,“这年头还有鸟人?”
赵刚却眼神一凝。
天使。
小南。
看来坐标刚看了一眼地图上闪铄的坐标点,那是李越在临行前通过混沌镜给出的指引。
“前面就是雨隐村的外围据点。”
“那个叫弥彦的理想主义者,还有拥有轮回眼的长门,就在那里。”
张大彪重新架起加特林,拉开枪栓,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政委,待会儿见面了怎么说?先讲道理还是先亮家伙?”
赵刚整理了一下被雨淋湿的衣领,扶正了胸前的党徽。
他看着那漫天暴雨,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先让他们看看拳头。”
“然后再告诉他们,这拳头是为了谁而挥。”
“出发!让这个发霉的世界,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晓(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