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听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您老人家自己就是个‘老神棍’,还好意思说别人?!”
张守正一脚踹过去,“谁是老神棍!”
林风灵活躲过这一脚,耐心解释道:“姥爷,气功是练‘气’的,虚无缥缈。我这体术是练‘体’的,能一样吗?”
“这是一种古法养生操,是古代中医导引术的一种,跟华佗传下来的五禽戏是一个道理,都是老祖宗总结的锻炼身体、疏通经络的法子!”
见张守正还是将信将疑,林风直接亮出实证:“您看我,以前在京城什么体质您不知道?”
“现在呢?我大晚上一个人翻山越岭跑到这儿,脸不红气不喘!”
“来了大兴安岭这地方这么久,一场头疼脑热都没有过!这都是坚持练这体术的功效!”
他这番话,倒是让旁边知识分子出身的曹淑兰和张承宗产生了兴趣。
曹淑兰关切地问:“小风,照你这么说……这体术,安安这么小的孩子能练吗?对他身体有没有好处?”
“当然可以!”林风肯定地点头,“这其实就是一种更科学的强身体操。”
“安安想练,我就教他几个最基础、最温和的动作,活动活动筋骨,总比天天虚弱地躺着强,对恢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在这个被暴风雪隔绝的寒冷工棚里,一幕奇特的景象出现了。
林风开始带着姥爷、舅舅和舅妈,学习那套来自八卦盘的体术修炼法。
他将复杂的修炼口诀简化后,写在了一张纸上,让他们先行背诵。
然后,他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拆解、矫正每一个动作的要领。
“我现在教你们的,只是外在的形,”林风认真地强调,“这套修炼法子,必须配合口诀的意一同进行,形意结合,才能真正起效,达到最佳的效果。”
“小风,你还真别说!”张承宗按照林风教的动作完整地做了一遍,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
“我这还没念口诀呢,光是摆出这些姿势,就感觉浑身暖烘烘的,象是有股热流在窜,这套体术还真有点门道!”
“我也是,”曹淑兰也感觉脸颊发热,“脸上都热乎乎的。”
而学得最认真、架势最标准的,反倒是起初最怀疑的张守正。
他本身有太极拳的底子,演练起这套体术来,动作舒展,呼吸绵长,竟隐隐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韵。
他缓缓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一闪,郑重道:“恩,确实不错,浑身舒畅。”
“以后啊,咱们三个,带着安安,天天都得练,雷打不动!”
学完体术,曹淑兰开始收拾林风带来的物资。
除了金贵的鸡蛋,还有好几把挂面和三张厚实的皮子,足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
趁着家人都在屋里忙活,林风不动声色地溜到屋外。
找到他们平日储水的大缸,将里面所剩不多的存水全部替换成了八卦盘中的灵泉水。
临走时,照例是舅舅张承宗出来相送。
林风趁机压低声音问道:“舅舅,上次给你的录音机,用上了吗?有没有录到那个副场长欺负女工的证据?”
一提起这个,张承宗顿时激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内兜:“小风!多亏你上次拦着我!要是当时我冲动地去找他拼命,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呢!你这法子,高!实在是高!”
他声音里带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我现在兜里就揣着两盘磁带,我听了,里面清清楚楚,都是那个王八蛋胁迫、欺负女工的罪证!”
“我寻思着,过两天就想办法,直接把这证据捅到场长那儿去,看他还怎么嚣张!非得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林风闻言,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舅舅,你先别急。”
“我问你,你能保证那个厂长,就一定会为了你们这几个下放人员,去铁面无私地处理他手下一个有背景、有前途的副手吗?”
张承宗满腔的兴奋和热血,被这句问话瞬间浇熄了。
他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啊,他怎么能如此天真?
林场的党委和场长,极有可能为了维护林场的声誉和领导班子的稳定,选择内部消化,压下此事。
甚至,他们还可能反咬一口,诬陷他这个下放人员蓄意诬告革命干部,破坏生产。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风,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这一刻,他清淅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曾经需要他庇护的少年,早已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甚至,他现在的生存,都离不开林风的帮助。
林风目光沉稳,低声道:“舅舅,我的建议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磁带这份铁证,你还要想办法多连络几个受害者,或者知情人,联合写几封举报信。”
“然后,绕过林场,直接把所有证据,寄给林场的上级主管单位,或者……更高一级的纪检部门。”
张承宗面露难色:“那些被欺负的女工……她们大多不敢站出来指证,怕名声受损,也怕遭到报复。”
“要不是这样,那畜生也不会如此猖狂!”
“这就要靠舅舅您的口才和策略了。”林风看着他,“您以前是大学教授,最懂如何说服人。”
“您要让她们明白,这是匿名联合举报,对她们个人的影响可以降到最低。”
“让一个欺压过自己的人渣伏法,总有人会愿意为了公道和一口气,站出来赌一把。”
张承宗沉吟片刻,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的确,如果操作得当,这或许是唯一能彻底扳倒那个副厂长的办法。
“好!我去试试!”他下定决心,随即又问,“那这些证据……”
“等暴风雪一停,您把整理好的证据和举报信交给我。”林风接过话,“我来想办法,通过安全的渠道寄出去,确保万无一失。”
张承宗看着眼前行事老练的外甥,心中百感交集,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舅舅,”林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凝重,“还有一件事。”
“安安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我准备想办法把他接出去。”
“接出去?”张承宗一怔,“他能到哪去?”
“我们的家早就没了,外面的亲戚朋友也早就断了来往,哪里还有可以托付的人?”
林风迎上舅舅的目光,语气平静地说道:
“舅舅,您觉得……把安安交给我来照顾,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