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第一医院,
闻着熟悉又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枫忍不住脚步一顿,
淋过雨的人,不仅懂得阳光的温暖,更愿成为他人的屋檐,
两世为人,
他也曾在这里躺了许久,
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才恍然明白,
人这一生都只是在练习死亡,
或许生命的意义,在于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那不甘却又释然的眼神。
病房里,朵朵正靠在床头看书,小脸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显得清澈明亮,
看到廖子轩走进来,她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朵朵。”
廖子轩几个大步跨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握起她的手,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看谁来看你了?”
林枫将带来的水果放在一旁,语气温和:
“感觉怎么样,小勇士?”
廖朵朵先是有些疑惑,
然后眼前一亮,
“您就是林老师吧,我听哥哥提起过您,说您不但长得帅,而且人超级好!”
看着天真烂漫的一幕,
林枫笑了,
这臭小子,你路走宽了你知道吗!
廖子轩显得有些尴尬,
“朵朵别瞎说,快谢谢林老师”
“我没有,明明就是哥哥说的,哥哥还不承认!”
“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朴素,头发已经半白的妇人,
看到房间里有陌生人,
妇人明显愣了一下,
廖子轩上前,
“妈,这位就是林老师,也是”
“朵朵的救命恩人!”
听到这话,妇人明显吓了一跳,
接着快步走上前,
在林枫震惊的目光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老师,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女儿的命,救了我们这个家啊!”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枫这才看清她的模样,长期的忧虑和操劳在她脸上刻满了深深的沟壑,
半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粗糙的手正紧紧攥着衣角,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跪在那里,
哭声里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林枫心头大震,几乎是跳开一步,
“阿姨!您快起来!使不得,这真的使不得!”
廖子轩也赶紧上前,和他一左一右想把母亲扶起来,
眼眶也跟着红了:
“妈,您别这样,快起来,林老师他不兴这个”
妇人却执拗地不肯起身,反复念叨着:
“该谢的,该谢的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个母亲的脆弱在这一刻,
展现的淋漓尽致。
“阿姨,您言重了!”
两人将她扶到床边,
“廖子轩他很努力,朵朵也很坚强,是你们一家人没有放弃。我做的,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一点小事。”
看到这一幕,
躺在床上的朵朵也忍不住哭起来,
“哥,我”
“我想听你唱歌就一小段就行”
廖子轩看向林枫,却见他轻轻点点头,
没有专业的录音设备,没有挑剔的监听耳机,只有安静的病房,妹妹和母亲的期许,
廖子轩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轻声哼唱起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没有技巧,甚至因为情绪激动,音准还有些微的瑕疵,
但这一次,他只有真挚的情感在缓缓流淌。
这是历经磨难后,
对生活、对家人最温柔的低语。
一曲短暂的片段唱完,病房里安静了几秒。
林枫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真正算得上是轻松的笑容,
真正能穿透心灵、抚慰灵魂的,
从来不是毫无瑕疵的技巧,
而是歌声里那份无法伪装的“真”
“啪啪啪”
病房里掌声响起,连带着母亲和妹妹的笑容。
“《青花瓷》等的不是烟雨,是你心里这份终于可以放下的牵挂和温柔,明天录音在不过,我就把你牙打的彻底漏风!”
廖子轩听着充满威胁的话,忽然低声说:
“林老师,谢谢您”
谢谢您当初选择我,
谢谢您给我写歌,
谢谢您今天来看朵朵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林枫懂,
看着病房里的一家人,林枫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只是这笑容里究竟是欣慰还是苦涩,
或许只有他自己懂得,
——看来,这作曲人当得,也不算太糟心。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林枫与廖子轩走在广场上,他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阿姨她怎么会瘦成这样?”
方才搀扶时,那手臂上传来的硌人感,
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廖子轩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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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朵朵确诊我妈就没日没夜地在纺织厂里熬。她说多熬一个夜班,就能多几十块加班费,朵朵的药就能用好一点的”
话语戛然而止,似乎不愿揭开那段往事。
林枫沉默地叹了口气,
一场重病,如同一场无声的海啸,摧毁的不仅是廖子轩的前程,更是这个家原本所有的安稳与幸福。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廖子轩的肩膀,
“等朵朵这次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给阿姨补回来。”
廖子轩重重地点头,抬手迅速抹去眼角渗出的湿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
“廖朵朵的家属!廖朵朵的家属在吗?快回病房!出事了!”
两人脸色骤变,对视一眼,
用尽全力朝着病房楼狂奔而去。
于此同时,狭小的病房里,
涌入了大批的记者,
他们扛着摄像机,举着麦克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请问您就是廖子轩的母亲吗?对于您儿子提名天王,您有何感想?”
“廖朵朵小朋友,传闻你是廖子轩的私生女,这是真的吗?”
“让一让!让一让!阿姨,请您说几句吧!”
“有消息称廖子轩能成为林枫的御用歌手,背后存在利益交换,您是否知情?”
医院的保安虽然在尽力阻拦,
奈何人太多了,而且面对这群打着“新闻自由”旗号,手持“舆论武器”的记者,
他们也显得有些犹豫,
也就是这愣神的功夫,
一大批的记者就涌入病房,
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廖朵朵苍白的脸,
廖母那因过度惊惧而呆滞的神情,
他们眼中没有丝毫对病者的尊重,
只有无尽的兴奋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