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旗舰，“暴君号”的舰桥之上，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帝国军官，都看着那朵在星空中无声绽放的，代表着“镰刀号”死亡的烟花。
他们的表情，像是被定格的雕塑。
一个穿着银色制服的副官，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的震动，走到了王座之前。
他调出一份关于地球的扫描图，上面用红色标注着人口密度和工业水平。
“殿下，碳基猴子的科技水平，甚至无法在恒星系内自由航行。”
副官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镇定，和无法掩盖的鄙夷。
“刚才那一炮，只是侥幸。”
“这种连给帝国提鞋都不配的生物，没有任何价值，连做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凯尔没有说话。
他紫色的眼眸，只是安静地看着屏幕上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指尖在王座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派‘惩戒号’过去。”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把他们那个最古老，最靠近星球的空间站，打掉。”
“算是，对他们刚才那份勇气的……一点回礼。”
命令，被无情地执行。
一艘比“镰刀号”更加庞大的帝国巡洋舰，脱离了舰队阵列。
它的舰首，亮起了主炮充能的光芒。
目标，地球轨道上，那座已经服役了超过五十年，被龙国人亲切地称为“天宫一号”的老旧空间站。
……
“天宫一号”内部。
刺耳的警报声，撕碎了空间站内最后的宁静。
红色的警示灯，在每一个角落疯狂闪烁。
“报告！我们被锁定了！”
“对方主炮正在充能！”
“能量护盾……我们没有能量护盾！”
空间站的站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抓着通讯器，对着远在地球的指挥中心，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请求……把我们这里的所有观测数据，全部传回去！”
“告诉家里，敌人的炮火，比我们想象的……更强！”
话音未落。
一道粗大的，足以熔化一切的能量光束，击中了这座脆弱的钢铁摇篮。
没有爆炸。
“天宫一号”，在接触到光束的一刻，就直接被气化了。
然而，在它消失前的最后一毫秒。
一个独立的救生信号舱，被一股力量弹射了出去。
信号舱内，只有一个年轻的女通讯员。
她的额头被撞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她的通讯头盔。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
外面的温度，是绝对零度。
她看着镜头，看着信号即将中断的红点。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混杂着鲜血，泪水，和无尽眷恋的笑容。
“身后就是家。”
她的声音，通过微弱的信号，传回了地球。
“我们……一步，不退。”
信号，中断。
画面，定格在那张染血的，却无比灿烂的笑脸上。
随后，陷入永恒的黑暗。
那具小小的救生舱，在宇宙的黑暗背景下，迅速冻结，变成了一座漂浮在星空中的，悲伤的冰雕。
……
龙国，最高指挥中心。
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主屏幕上那最后定格的画面。
李振国死死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什么都没说。
但他那通红的眼眶，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翻腾的怒火。
月球基地。
萧然站在“墨子一号炮”的旁边。
他宇航服的头盔面罩上，正倒映着那张年轻女通讯员最后的笑脸。
他身边的红后，那团数据光芒，剧烈地波动着，光芒的颜色，变得暗淡而压抑。
萧然伸出手，指甲在坚硬的宇航服手套内侧，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疼痛，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红后。”
他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平静得可怕。
“记住这张脸。”
“等一下。”
“我要让他们的皇子，给我们的英雄，陪葬。”
……
帝国的登陆部队，开始了行动。
数百艘造型狰狞的登陆艇，脱离母舰，如同下落的黑色雨滴，冲向地球的大气层。
他们的任务，是进行地面压制。
在帝国士兵的预想中，他们会遇到的抵抗，最多是射程可怜的导弹，和威力微弱的子弹。
然而，当他们的登陆艇穿过云层。
看到的，是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景象。
一道道人影，脚下踩着发光的长剑，逆着重力，从地面冲天而起。
那些人，穿着龙国的制式作战服，脸上画着迷彩。
他们的肩上，扛着单兵火箭筒。
“开火！”
一名御剑飞行的龙牙特战队队长，发出一声怒吼。
下一秒。
数百枚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呼啸着，迎向了天空中的登陆艇。
天空，被一连串的剧烈爆炸所点亮。
大部分登陆艇，在半空中就被轰成了燃烧的火球，坠向大地。
少数几艘侥幸穿过了火网，成功着陆。
舱门打开。
一队队穿着银色动力装甲的帝国士兵，端着粒子步枪，冲了出来。
“开启能量护盾！推进！”
他们训练有素，迅速组成战斗队形。
迎接他们的，是龙国地面部队的金属风暴。
子弹打在帝国士兵的能量护盾上，激起一圈圈蓝色的波纹，却无法伤其分毫。
一名帝国小队长，看着那些无效的攻击，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他举起粒子步枪，准备进行反击。
就在这时。
一道白光，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划过。
他身体一僵。
他低头。
看到自己的能量护盾，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口。
紧接着，他那引以为傲的动力装甲，连同他的身体，从中间，整齐地分成了两半。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明白。
为什么区区一把冷兵器，能切开帝国的能量护盾。
那不是普通的飞剑。
那是经过了陈教授实验室魔改，由矮人大师重新锻打，再由茅山道士亲手刻上“破甲”与“诛邪”符文的，特种合金飞剑。
科技的护盾，在玄学的锋芒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一名帝国士兵的头盔，被一把飞剑整个削掉。
他看着那个踩着飞剑，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帝国舰队，指挥登陆作战的副官，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地面部队被屠杀的画面，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抓起通讯器，对着凯尔的王座，发出了语无伦次的嘶吼。
“报告！殿下！报告！”
“地面部队遭遇无法理解的攻击！”
“这不科学！这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
他的手指，点向一个画面。
画面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设备，就那么飘在半空中。
一道粒子光束，精准地击中了他。
然而，那足以熔化坦克的能量，却在他身前三寸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金色的光罩挡下。
老道士甚至没有看那艘攻击他的登陆艇一眼。
他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团篮球大小的，橘红色的火球，在他的掌心凭空出现。
他随手一挥。
火球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那艘登陆艇上。
没有剧烈的爆炸。
那艘由特种合金打造的战争机器，在火球的接触下，无声地，迅速地，熔化成了一滩铁水。
“那个人！那个没穿宇航服的人类！他用身体扛了一发粒子炮！还反手扔了个火球！”
副官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我们面对的……不是原始人！”
“是魔鬼！是魔鬼！”
整个“暴君号”的舰桥，因为他这番话，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也就在这时。
一个通讯请求，强制接入了凯尔的王座系统。
屏幕上，出现了萧然的脸。
他站在月球的尘埃之上，背景是那门刚刚发射过的，闪烁着青铜光芒的巨炮。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舰桥，也传遍了龙国的指挥中心。
“低等文明？”
萧然对着屏幕中的凯尔，扯动了一下嘴角。
“抱歉。”
“我们龙国，不光发展科技。”
“我们，还修仙。”
凯尔看着屏幕里的萧然，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紫色的眼眸里，所有的漠然和玩味，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到发烫的光芒。
那不是愤怒。
是兴奋。
是猎人终于发现了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的猎物时，那种发自灵魂的，极致的兴奋。
他缓缓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
“好。”
“很好。”
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欣赏。
“越是刚烈的野马，骑在身上的时候，感觉才越美妙。”
他的目光，穿透遥远的空间，死死地锁定了萧然。
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传我的命令。”
“全军，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