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来自金丹期强者的神念咆哮，如同在“南天门”号所有人的脑海里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
狂怒，怨毒，还有一股不容置喙的，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威压。
“报告！目标能量源已锁定！正在以七马赫的速度接近！预计八分二十秒后抵达！”
“开启最高级别防御屏障！”
“‘天罚’系统充能！目标锁定，准备进行轨道打击！”
舰桥内，李振国那张刚毅的脸，在急促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有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终于出洞的亢奋。
“慌什么！”老首长一拍桌子，声音盖过了所有警报，“不就是个金丹期吗？他敢来，老子就敢让他尝尝什么是真理！”
他一把抓起通讯器，对着另一头发出了怒吼：“导弹部队听令！给我换个大家伙！‘东风-41’，上三万吨当量的常规云爆弹头！老子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众生平等’！”
一旁的艾瑞雅听着这串自己完全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术语，她只觉得龙国人对于“火力”这两个字的理解，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唯有萧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正在飞速逼近的，太阳一般耀眼的红点，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被吓得脸色发白，正抱着一根柱子瑟瑟发抖的精灵女王。
他忽然凑过去，在艾瑞雅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别怕，就是个大号炮仗，一戳就破。”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廓上，让艾瑞雅的身体轻微地颤了一下，脸颊瞬间就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怕的，还是羞的。
这个男人，总能在最紧张的时候，用最不正经的方式，让她心乱如麻。
萧然没再管她，而是转身走进了舰桥后方的独立实验室。
相较于外面的剑拔弩张，这里是另一番景象。
陈教授正戴着一副厚厚的护目镜，像个疯子一样，围着一个高速离心机手舞足蹈。
离心机里，是一颗从那个倒霉的筑基期修士刘靖身上找到的，据说是他用来疗伤的“回春丹”。
“垃圾！简直是工业废渣！”
陈教授指着屏幕上分析出的成分图，对着萧然破口大骂。
“有效成分不到百分之三！剩下的全是没用的碳化物和灵气残渣！”
“这他妈哪里是炼丹？这就是在烧炭！他们管这个叫仙丹？这是对科学，不，这是对整个宇宙的侮辱！”
老教授气得浑身发抖。
在他看来，这所谓的炼丹术，充满了玄学和不确定性，成功率低下，品质参差不齐，简直是手工业时代最落后的糟粕。
“那……按您的意思？”萧然问道。
“什么炼丹炉？什么三昧真火？全是狗屁！”
陈教授一把扯掉护目镜，双眼放光，那眼神比外面的金丹修士还要亮。
“给我一套分子筛！一台超临界萃取反应釜！再来一套纳米级过滤系统！”
“我能把他们当成宝贝的灵草，给你榨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纯度！”
“丹道？”老教授不屑地哼了一声，“在绝对的工业力量面前，一切玄学，都是纸老虎！”
“我要用流水线，把他们引以为傲的丹药，做成白菜价！”
半小时后。
前进基地的临时工坊里，传来了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亵渎！你们这是在亵渎丹道！”
被捆成粽子的青云宗弟子赵轩，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整个人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在他的面前，是一台巨大的，原本用来搅拌高强度特种水泥的工业搅拌机。
几个膀大腰圆的工兵，正抬着一筐筐从坊市里换来的，还带着露珠，散发着沁人清香的珍贵灵草，像倒垃圾一样，一股脑地倒进了那乌黑的搅拌机里！
其中，甚至还有几株赵轩只在宗门典籍里见过的，据说能洗髓伐骨的“龙血草”！
“暴殄天物！你们这群魔鬼！会遭天谴的！”赵轩嘶吼着，声音都哑了。
一个工兵嫌他吵，撕了块胶带，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呜呜呜！”
随着操作员按下开关。
轰隆隆——！
巨大的搅拌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那些在修仙者眼中需要小心翼翼，用丹火慢慢炼化的灵草，在钢铁利刃的搅动下，瞬间化作了翠绿色的汁液。
紧接着，一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将一桶桶贴着“a号催化剂”、“b号稳定剂”标签的液体，依次倒了进去。
整个过程，简单，粗暴，充满了工业时代不讲道理的美感。
赵轩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仿佛看到了丹道之祖的棺材板，正在被这群野蛮的凡人，用电钻打穿。
十分钟后。
搅拌机停止了轰鸣。
一股浓稠的，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翠绿色液体，通过管道，被输送进了一台复杂的过滤仪器中。
经过离心、过滤、萃取、结晶……
最后，从仪器的末端，一颗颗晶莹剔透，如同最完美的水晶，内部没有任何一丝杂质的丹药，像糖豆一样，滚了出来。
没有传说中的丹香四溢，也没有霞光万道。
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能量波动。
陈教授捏起一颗，放到了赵轩的嘴边，然后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
“尝尝，我们龙国特产，纯度9999的超级洗髓丹。”
赵轩本来想破口大骂，但那股纯粹的药力，已经通过他的鼻腔，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只是闻了一下，就感觉自己那因为被俘而停滞不前的修为，竟然有了一丝松动！
鬼使神差地，他张开嘴，将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下一秒。
一股温和而又霸道到极点的药力，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没有传统丹药那种需要慢慢炼化的过程。
这股药力，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自动在他体内奔腾，冲刷着他的经脉，剔除着他骨髓深处的杂质！
赵轩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重塑！
他那原本已经达到瓶颈的练气七层的修为，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势如破竹！
练气八层！
练气九层！
练气大圆满！
一层薄薄的，黑色的油腻污垢，从他的皮肤毛孔中，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噗通！”
赵轩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两行屈辱而又震撼的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他抬起头，看着那台还在嗡嗡作响的过滤机，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放声大哭。
“我苦修二十年……我师尊炼丹一辈子……”
“都……都不如你们这铁疙瘩，搅和两分钟……”
这一刻，他所建立的，身为仙门弟子的所有骄傲和世界观，被彻底击碎，碾成了粉末。
……
“效果这么好？”
李振国看着工坊里传回来的报告，眼睛亮得像两千瓦的灯泡。
“那还等什么！”
老首长一拍大腿，直接下令。
“全军都有！立刻加餐！这玩意儿，给我当饭后甜点发下去！一人一瓶，谁都不许少！”
命令下达。
基地食堂，出现了堪称魔幻的一幕。
打饭的窗口，除了红烧肉和恐龙腿，又多了一个。
一名士兵，正拿着一个大勺，从一个不锈钢大盆里，往每个人的餐盘里，舀上一勺晶莹剔透的“洗髓丹”。
“最新出炉的‘强身健体豆’啊！饭后一颗，强身健体！吃好喝好！”
战士们看着这玩意儿，也没多想，跟着饭菜一起，就扒拉进了嘴里。
然后……
灾难，发生了。
“卧槽！我肚子！”
“不行了不行了！厕所在哪！”
“噗——！”
第一个没忍住的士兵，放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屁，那味道，几乎能把人当场熏晕过去。
紧接着，连锁反应爆发！
整个食堂，乃至整个基地，所有的战士，都在同一时间，捂着肚子，脸色发绿，疯了一样冲向厕所！
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整个前进基地，都笼罩在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恶臭之中。
艾瑞雅在“南天门”号上，看着下方基地那混乱的景象，和屏幕上飘红的空气质量指数，她那张绝美的俏脸，都白了。
然而，半小时后。
当那些战士们，一个个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地从厕所里出来时。
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像是要飘起来！
浑身上下，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一名原本只能举起一百公斤杠铃的士兵，随手就将一辆两吨重的军用悍马，给举过了头顶！
“报告！全员身体素质，平均提升百分之三百！部分士兵已出现‘气感’！”
“报告！基地所有厕所，全部堵死！排污系统已过载瘫痪！”
听着通讯器里，那喜忧参参的报告。
李振国的脸上，笑开了花。
“值！太他妈值了！”
他大手一挥：“马上安排生产线，把这玩意儿，给我运回地球！先从养老院和幼儿园开始！咱们龙国，要实现全民修仙！”
萧然看着兴奋的老首长，又补充了一句。
“老首长，咱们还可以把这玩意儿，卖回修仙界。”
“他们一颗丹药卖一百灵石，咱们卖十块！让他们那些炼丹师，全都失业，乖乖来给咱们的工厂打工！”
萧然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奸商的标准笑容。
他已经能预见到，用工业品，对一个手工业世界，进行降维打击的血腥场面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时。
陈教授的紧急通讯，插了进来。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甚至是一丝……恐惧。
“萧然！老李！你们快来看！”
画面，切换到了陈教授的生物实验室。
一只笼子里的小白鼠，就是那种最普通的，被喂食了一丁点洗髓丹粉末的小白鼠。
此刻，正用它那变得如同剃刀般锋利的牙齿。
嘎嘣！嘎嘣！
一口一口地，啃食着那用特种合金打造的，坚固的笼子。
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充满了，一种不属于食草动物的，捕食者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