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的便利店内,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货架上的商品大多已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散落的、无人问津的过期零食包装袋。
猴子嫌恶地踢开脚下的一个空罐头,发出“哐啷”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妈的,真穷。”他啐了一口,然后对着手下们吆喝道,“别愣着了!去后面仓库找抽油泵和油桶!手脚麻利点!”
“是!猴子哥!”
几个手下立刻兴奋地冲向了便利店后方的仓库。为了争功,几个人甚至在门口发生了推搡。
其中一个冒失的年轻人,脚下不稳,一下子撞在了墙角堆放的几个空油桶上。
“哐当——咚咚咚……”
一个铁皮油桶被撞倒,在水泥地上翻滚了几圈,发出一连串清脆而响亮的噪音。
“你他妈没长眼啊!”猴子正想破口大骂。
但就在这时,他的话,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一种……非常奇怪的、细微的“沙沙”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于四面八方。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从地板的缝隙下,从便利店紧闭的卷帘门后……
如同有无数只虫子,正在黑暗中苏醒,缓缓地爬向光明。
“什么……什么声音?”一个手下脸色发白,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钢管。
猴子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悸,他强作镇定地骂道:“瞎咋乎什么!估计是老鼠!快点干活!”
然而,那“沙沙”声,却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天花板上,一个通风口的盖板,突然“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一个东西,从那漆黑的洞口里,缓缓地“流”了出来。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物。
它的身体,像一团由灰白色蜡油和人类筋腱混合而成的、不定型的软体,表面布满了褶皱和肉瘤。
它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占据了头部三分之二的、如同裂缝般的巨大嘴巴,嘴巴边缘,长满了密密麻麻、如同钢针般的细齿。
而最令人恐惧的,是它的耳朵。它没有常规的耳廓,但在身体的各处,却长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如同喇叭花般缓缓张合的、血红色的“听觉器官”!
“聆听者”!
林渊在“拓荒者”的屏幕前,平静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人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土枪。
“别开枪!”猴子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但,已经晚了。
“砰!”
惊恐之下,那年轻人还是扣动了扳机。巨大的枪响,如同在寂静的音乐厅里,引爆了一颗炸弹!
这一声枪响,成为了死亡的号角!
“嘶——!!!”
所有方向,都传来了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恐怖嘶鸣!
便利店那扇脆弱的玻璃门,瞬间被从外面撞得粉碎!数十只同样的、形态扭曲的“聆听者”,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了进来!
天花板上,通风管道里,一只又一只的怪物,如下雨般掉落下来!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四肢在地面和墙壁上高速爬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啊——!救命!”
刚才开枪的那个年轻人,第一个被淹没。数只“聆听者”扑到了他的身上,那裂缝般的巨嘴张开,露出了里面如同绞肉机般的细齿……
惨叫声,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便戛然而止。
整个便利店,瞬间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
“快跑!快跑啊!”
猴子吓得魂飞魄散,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得意,转身就向着唯一的出口——仓库的后门,连滚爬爬地逃去。
他甚至还将一个试图跟上他的手下,狠狠地推向了背后扑来的怪物,为自己争取了宝贵的一秒钟。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冲出仓库,来到加油站的后院时,却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后院里,同样有数十只“聆听者”,从各个角落里涌出,彻底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被包围了。
猴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浑身抖如筛糠,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他看着那些一步步逼近的、没有眼睛的怪物,以及它们身上那些缓缓张合的、血红色的“耳朵”,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
就在一只“聆听者”高高跃起,即将对他进行致命一扑的瞬间。
一声沉闷的、与刚才那声土枪截然不同的、充满了专业和冷酷质感的枪响,如同神明的审判,从远处的山林中,骤然响起!
“噗!”
一颗子弹,没有射向任何一只怪物,而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精准到极致的角度,狠狠地击中了他身边墙角,一个早已锈迹斑斑的、高压二氧化碳灭火器气瓶的阀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