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洞外查因
草原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缠在矮松的枝桠上，沾在牧民们的粗布衣角。山洞外的空地上，二十多个人排着歪歪扭扭却格外整齐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只陶碗——有的碗沿还沾着炒米的碎屑，有的碗底留着奶茶的奶渍，是昨天林越送来的那批，没人舍得丢掉。
“大家别急，林先生和扁鹊先生会一个个看，咱们别吵着他们。”巴图站在队伍最前面，转过身时，能看到他胳膊上的黑斑已经淡成了浅灰色，像被雨水冲淡的墨痕。他昨天还躲在山洞深处，攥着断刀警惕地对着洞口，此刻却像个管家似的，时不时帮身后的老人扶稳拐杖，给小孩理理衣领。
林越蹲在临时搭起的木桌前，桌上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上面摆着检测芯片和令牌——令牌正投影出一张“健康数据表”，每一行都留着空白，等着填写感染者的信息。巴图第一个走过来，主动卷起左边的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林先生，我今早起来没咳嗽了，就是走路还有点飘，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快好了？”
林越指尖捏着检测芯片，轻轻在巴图的指尖扎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在芯片上，芯片立刻亮起淡蓝色的光。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一行数据：“病毒载量：12x103 pies/l，免疫细胞活性：68，无并发症风险”。他又伸手搭在巴图的手腕上，指腹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比昨天的虚浮沉稳了很多，像初春解冻的溪流，虽然慢，却有了“活气”。
“你体内的病毒已经弱了很多，免疫细胞也在主动对抗病毒。”林越抬头看向扁鹊，后者立刻凑过来，指尖搭在巴图的脉搏上，闭目片刻后睁开眼，眼里带着一丝惊喜：“没错，他的脉‘浮中带沉’，是‘气脉渐稳’的迹象。这应该是长期在草原上接触免疫草的缘故，草叶的‘清气’渗进身体，帮着筑起了一道小防线，比没接触过草药的人，抵抗力强多了。”
巴图听到“免疫草”三个字，眼睛突然亮了：“就是咱们草药田里那淡紫色的草？我家帐篷旁边就长了几株，我婆娘还经常摘来喂羊，没想到还能帮人抗病！”
“不仅能抗病，还能帮着疫苗发挥更好的效果。”林越笑着点头，拿起令牌，在投影的“疫苗配方表”上轻轻一点——原本统一的“疫苗剂量10l+提取物10l”，立刻弹出一个修改框，“古代感染者因为有免疫草的基础抵抗力，疫苗剂量可以减20，避免副作用；提取物加30，帮着巩固免疫效果。”
扁鹊指着配方表上“老人”那一行，补充道：“老年人气血虚，就算有草药打底，疫苗剂量也得再减5，提取物加5，不然他们扛不住疫苗的‘劲’，容易头晕心慌。”
林越立刻修改，令牌的光里，每个调整项后面都多了一行小字注释：“依据：巴图（45岁）免疫活性检测数据，老人剂量参考草原老阿妈体质特征”。他抬头时，看到队伍里的老人正探头往这边看，眼里满是期待，心里突然觉得，这份严谨不是多余的，是对每个生命的尊重。
第二节 学子驰援
“林老师！我们来啦！”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喊声，像一群小鸟飞进草原。林越抬头望去，只见地平线尽头，一群穿着白大褂和粗布褂子的年轻人正快步走来——前面几个现代学生背着银色的设备箱，箱子上贴着淡蓝色的“跨时空医学院”贴纸，风吹过时，贴纸边角轻轻晃动；后面几个古代学生背着竹编草药篮，篮沿露出免疫草的淡紫色叶片，还沾着晨露，亮晶晶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阳，他是现代医学院急救课的班长，之前总缠着林越问古代草药的事，此刻手里举着一个便携式检测仪，跑得满脸通红：“林老师！王医生说古代这边感染者多，人手不够，我们申请了过来支援！这是最新的检测仪，3分钟出结果，比之前的快一倍！”
古代学生里，阿桃和阿杏也在其中。阿桃怀里抱着一本手绘的草药图册，封面用红绳系着，她跑过来，把图册递给扁鹊，声音带着喘：“扁鹊先生，我们把草原上能找到的草药都画下来了，每一页都标了功效和样子，现代的同学说，这样他们认草药更方便。”
扁鹊翻开图册，里面的每一页都画得格外认真：免疫草的银纹用银色颜料勾勒，当归的根须画得根根分明，旁边还用炭笔写着“免疫草：煮水喝，抑病毒；当归：补血，退烧后用”，字迹虽然稚嫩，却满是诚意。“做得好，比我年轻时画的还细致。”扁鹊笑着点头，把图册递给旁边的现代学生张萌，“你们看，这就是古代的‘草药图鉴’，比课本上的图片更鲜活。”
张萌接过图册，翻得格外认真，时不时指着某一页问阿杏：“这个‘紫花地丁’，是不是开紫色小花，叶子像锯齿的那种？我昨天在草药田看到过，还以为是杂草。”
阿杏立刻点头，拉着张萌的手往草药篮那边走：“对！我带你去看，紫花地丁的根能治疮，叶子煮水喝能清热，我们草原上的人都知道。”
林越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了个主意：“现在我们搞‘一对一结对’——一个现代学生带一个古代学生，现代学生教古代学生用检测设备、记数据；古代学生教现代学生认草药、熬药。这样不仅能快些完成接种，还能互相学东西，让医学真的融在一起。”
“好！”学生们异口同声地答应。李阳立刻拉着身边的古代学生小石头——他是赵括营地的士兵，之前学过认草药，却从没见过检测设备。李阳打开设备箱，拿出检测仪，耐心讲解：“你看，这个按钮是开机，等屏幕亮绿灯，就滴入血样，红灯是阳性，绿灯是阴性，黄灯要再测一次，很简单。”
小石头睁大眼睛看着，跟着李阳的动作，一步步操作。第一次检测时，他手有点抖，血样滴到了外面，李阳没责怪他，反而笑着递过新的采样棉签：“没事，我第一次用的时候，把试剂洒了一身，比你还笨。”
小石头也笑了，第二次检测时，手稳了很多，屏幕很快亮起绿灯——阴性。他兴奋地举起检测仪，对着其他古代学生喊：“我会用了！我能帮大家检测了！”
巴图看着学生们互相学习的样子，主动走过来，对着身后的牧民喊：“大家都来搭把手！帮学生们搭检测台、烧开水，咱们不能光让娃娃们干活！”
牧民们立刻响应，有的搬木桌，有的捡柴火，有的帮着整理草药。很快，山洞外的空地上，搭起了三个临时检测台，升起了两堆篝火，煮着的草药汤冒着热气，香气飘满了整个草原。阳光透过晨雾，落在每个人脸上，年轻的笑容和淳朴的笑容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
第三节 量体裁药
中午的阳光变得格外温暖，草原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绿油油的草芽。临时熬药区的石头灶上，摆着十几个黑砂锅，每个砂锅里都泛着淡紫色的光——是免疫草和当归熬出的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蒸汽带着淡淡的草药香，飘得很远。
扁鹊站在最中间的灶台前，手里拿着一把枣木勺，一边顺时针搅拌药汤，一边给围在身边的学生们讲解：“免疫草要冷水下锅，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煮30分钟正好，煮太久，叶子上的银纹会化掉，活性就没了；当归要在出锅前10分钟放，它的根怕煮烂，煮烂了药效就散了，像煮烂的萝卜，没用了。”
阿桃站在扁鹊左边，手里也拿着一把小木勺，跟着搅拌自己面前的砂锅，时不时抬头问：“扁鹊先生，要是柴火不够，用炭火煮行不行？会不会影响药的味道？”
“炭火更好，火稳，煮出来的药汤更浓。”扁鹊笑着点头，又看向右边的张萌，“你也试试，搅拌的时候要轻，别把草叶搅碎了，碎了容易糊底。”
张萌接过木勺，小心翼翼地搅拌，药汤的热气扑在脸上，暖暖的。她低头看着砂锅里的淡紫色液体，突然说：“以前在学校实验室，都是用机器提取草药成分，冷冰冰的，没想到用砂锅熬药，会觉得这么有温度，好像药里也带着人的心意。”
另一边的接种区，林越正带着李阳和小石头给感染者接种疫苗。李阳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令牌同步的“接种名单”，他念得格外认真：“巴图，男，45岁，疫苗剂量08l，提取物剂量13l；其其格，女，38岁，疫苗剂量07l，提取物剂量12l；老阿妈，女，68岁，疫苗剂量075l，提取物剂量135l……”
小石头负责准备疫苗，他已经能熟练地用注射器抽取液体，先抽疫苗，再抽提取物，轻轻摇匀，动作精准得像个老手。“林老师，你看这个剂量对不对？”他举起注射器，对着阳光看，确保没有气泡，眼里满是认真。
“对，很准。”林越接过注射器，走到巴图面前。巴图主动卷起袖子，胳膊上的黑斑又淡了些，他笑着说：“林先生，你尽管扎，我不怕疼，以前打仗的时候，胳膊被箭射穿都没哼过声。”
疫苗注入时，巴图果然没皱眉，反而好奇地看着注射器：“这东西真神奇，这么小的管子里，装着能治病的药，比我们熬一大锅草药方便多了。”
“各有各的好，”林越拔出针头，用棉签按住针眼，“你们的草药能养身体，我们的疫苗能快些杀病毒，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接种完的感染者，都坐在篝火旁，喝着刚熬好的草药汤。老阿妈抱着孙子，用小勺舀着药汤，吹凉了喂给孩子：“慢点喝，这个汤能让你快点好起来，好起来就能去草原上放风筝了。”孩子乖乖地张着嘴，小脸上满是期待。
林越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温度已经正常了。老阿妈拉住他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林先生，谢谢你，还有那些年轻的娃娃们。之前我们不懂事，怕被隔离，躲在山洞里，让你们跑这么远，对不起。”
“不用道歉，”林越笑着摇头，“你们愿意出来配合治疗，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第四节 鼎光渐弱
夕阳把草原染成了金黄色，最后一个感染者——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也完成了疫苗接种。林越收起注射器，刚要对着令牌说“同步今天的接种数据到现代”，令牌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不是之前耀眼的金光，是像烛火快熄灭时的淡白色，表面的鼎纹也变得模糊，像蒙了一层雾。
“怎么回事？”林越心里一紧，握紧令牌，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平时低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的温热，像一块普通的木头。
就在这时，淡白色的光里，缓缓浮现出神农的虚影。和上次相比，虚影变得透明了很多，衣摆和头发都在轻轻晃动，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林越，”神农的声音也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温和，像一位疲惫的老人在诉说心事，“医祖鼎的能量，快耗尽了。”
林越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他看着神农透明的虚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能量耗尽……那以后，我们还能通过令牌穿梭时空、传输物资吗？现代和古代的链接，会不会断了？”
“令牌的穿梭和传输功能，会暂时失效。”神农的虚影轻轻摇头，抬手指向草原上的草药田——那里的免疫草正泛着淡淡的光，银纹里的光亮比平时更亮，像星星落在了草叶上，“但你们不用怕，医祖鼎的真正力量，从来不是那些能量，是‘医学之心’——是你们跨越时空的信任，是你们互相学习的传承，是你们救死扶伤的初心。它把最后一点能量，都用来滋养了免疫草，帮你们增强感染者的抵抗力，也帮你们守住了这份‘心’。”
虚影的光芒又淡了些，他看着围过来的学生和牧民，继续说：“以后，两个时空的链接，就要靠你们的‘医学之心’来维持。现代的学生可以把检测技术教给古代，古代的牧民可以把草药知识传给现代；没有令牌，你们可以用笔记、用图纸、用口口相传，只要这份‘想救人、想帮人’的心意还在，链接就永远不会断。”
说完，神农的虚影对着大家轻轻点头，然后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白光，落在了免疫草的叶片上。令牌的光也彻底暗了下来，变成了一块普通的木牌，只有表面的“医者仁心”四个字，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光，像一颗不肯熄灭的火种。
林越握紧令牌，心里的恐慌慢慢消散。他抬头看向身边的人——扁鹊正弯腰抚摸免疫草的叶片，眼里满是感慨；赵括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坚定：“林兄，就算没有令牌，我们还有这些娃娃，还有草原上的草药，还有彼此的信任，肯定能守住两个时空。”
李阳举起手里的检测仪，笑着说：“林老师，我们可以把检测设备的原理教给古代的同学，让他们自己做简单的检测仪；古代的同学可以教我们熬草药，我们把草药带回现代，做成方便携带的药包，这样两个时空都能用上。”
阿桃也点头，抱着草药图册：“我们还能继续画草药图，画满十本、一百本，送到现代去，让更多人认识草原的草药。”
林越看着大家坚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令牌上的“医者仁心”，突然明白——医祖鼎的能量虽然没了，但它留下的东西，比能量更珍贵。那份跨越时空的信任，那份互相学习的传承，那份救死扶伤的初心，会像草原上的免疫草一样，在两个时空里扎根、生长，永远不会枯萎。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草药田上，免疫草的银纹闪烁着，像无数个小小的心脏，在草原上跳动。风里的草药香越来越浓，混着学生们的笑声和牧民们的歌声，在两个时空的交界处，编织出一首关于信任与传承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