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省委省政府半年经济数据通报送到各市州时,当阳的成绩单格外亮眼: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长42,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87,工业增加值增长93,三项主要指标均位居全省前列。
更让刘云浩欣慰的是经济结构的变化: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工业总产值比重突破30,战略性新兴产业投资增长35,税收收入占财政收入比重达到88。当阳的经济,正在从“量”的增长转向“质”的提升。
但通报的末尾,有一段让刘云浩警醒的话:“部分市州在经济企稳回升后,出现松劲情绪、自满倾向。要清醒认识到,当前经济回升基础尚不牢固,转型发展任务依然艰巨……”
“小卢,通知下午开市委常委会,专题研究四季度工作。”刘云浩放下通报,“成绩要肯定,但问题更要重视。我们不能有半点松劲。”
下午的常委会气氛热烈。卿宏伟第一个发言:“刘书记,老城区改造二期工程已经完成,三期规划做好了。但资金压力大,老百姓对改造的期望也越来越高。”
张建华接着说:“经开区产业园二期已经开工,但企业反映物流成本高、配套不完善的问题仍然突出。特别是通关效率,虽然开了绿色通道,但还是比不上沿海。”
其他常委也纷纷提出问题和建议。刘云浩认真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几笔。
等大家都说完,他合上笔记本:“成绩来之不易,困难依然不少。四季度,我们要做三件事。”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全市地图前:“第一,巩固成果。已经见效的改革措施要制度化、常态化,不能‘一阵风’。营商环境改革、医改试点、人才政策,都要形成长效机制。”
“第二,补齐短板。”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几个点,“物流、通关、配套,这些短板要抓紧补齐。我建议成立专班,由建华市长牵头,一个月内拿出解决方案。”
“第三,谋划明年。”他转身面对大家,“‘十四五’已经过去两年,后三年怎么干,要提前谋划。我提个思路:从‘转型’转向‘升级’,从‘追赶’转向‘领跑’。”
会议室里响起议论声。从追赶转向领跑,这个目标很高。
“刘书记,当阳现在虽然有好转,但说‘领跑’是不是……”一位常委谨慎地说。
“不是现在就要领跑,是要有这个志向。”刘云浩说,“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敢想,怎么去实现?当阳是老工业基地,转型成功就是对全国的贡献。我们要有这个担当。”
他顿了顿:“当然,路要一步一步走。今年四季度,重点是把基础打牢,把短板补齐,为明年蓄力。”
张建华首先表态:“我同意。当阳现在确实需要更上一层楼。物流和通关的事,我来抓,保证一个月内见成效。”
卿宏伟也说:“城建这块,三期改造要提升标准,不能停留在修修补补。我建议引入智慧城市理念,建几个示范社区。”
其他常委也纷纷表态支持。会议开了三个小时,形成了《关于巩固转型成果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
散会后,刘云浩留下卿宏伟和张建华:“卿哥,建华市长,咱们三个再碰碰。”
回到办公室,刘云浩泡了茶,开门见山:“四季度有两件大事,得咱们亲自抓。”
“什么事?”卿宏伟问。
“第一,十月份全国老工业基地转型经验交流会,定在当阳开。”刘云浩说,“这是国家发改委组织的,二十多个省市的代表要来。规格高,影响大。”
张建华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说明当阳的经验得到国家认可了。”
“好事,也是压力。”刘云浩说,“全国都来学习,我们拿什么让人家学?现有的做法够不够?还有哪些不足?这些问题要提前想清楚。”
“第二件事呢?”卿宏伟问。
“第二,年底前要完成‘十四五’规划中期评估。”刘云浩说,“已经过去两年了,哪些目标实现了,哪些没实现,为什么?后三年怎么调整?这个评估要实打实,不能走过场。”
三人商量到深夜。最后决定:卿宏伟负责城建和项目的展示准备,张建华负责经济数据的梳理和物流短板的突破,刘云浩负责总体汇报和规划调整。
第二天开始,当阳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全国经验交流会的筹备紧锣密鼓,规划中期评估全面展开,物流通关专班成立……
十月中旬,全国老工业基地转型经验交流会在当阳召开。来自全国二十八个省市的代表,国家发改委、工信部、财政部的领导,两百多人齐聚当阳。
和全省观摩会不同,这次交流会更加务实。刘云浩在汇报中,不仅讲成绩,更讲问题,讲教训,讲思考。
“……当阳的转型,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犯过错误,走过弯路。比如一开始过于追求速度,忽略了质量;比如改革中急于求成,忽略了承受能力;比如招商引资中‘捡到篮子里都是菜’,忽略了产业关联……”
他讲得很坦诚:“但正是这些教训,让我们更加清醒。转型不是简单的项目堆积,是系统的再造;不是表面的数字增长,是深层次的结构优化;不是政府的独角戏,是全社会的共同行动。”
国家发改委的一位司长在点评中说:“当阳的经验可贵之处,在于真实,在于深刻。不回避问题,不掩盖矛盾,这才是真正的经验交流。”
会议期间,代表们参观了当阳的转型实践,提出了很多尖锐问题。刘云浩和班子成员一一解答,不懂的就说“还在探索”,有争议的就坦诚交流。
三天的会议结束后,当阳收到了十多个省市的合作邀请,有的要学习营商环境改革,有的要对接产业转移,有的要合作技术研发。
“刘书记,这次交流会,当阳在全国打响了品牌。”张建华兴奋地说。
“品牌打响了,责任也更重了。”刘云浩说,“接下来,要把这些合作意向落到实处,不能停留在纸面上。”
十一月初,“十四五”规划中期评估完成。评估报告厚厚一本,用数据说话,用事实说话。
好消息是:三分之二的指标进度超前,特别是经济结构优化、创新能力提升、民生改善等方面,成效显着。
问题也不少:传统产业改造进度慢于预期,新兴产业规模还不够大,财政收入质量有待提高,部分民生领域短板突出。
“评估不是评功摆好,是查找问题,明确方向。”在评估报告审议会上,刘云浩说,“后三年的规划要调整,目标要更实,措施要更准。”
他提出调整思路:传统产业改造从“全面铺开”转向“重点突破”,集中资源打造几个示范企业;新兴产业从“培育”转向“壮大”,重点扶持几家龙头企业;民生改善从“补短板”转向“提质量”,在解决“有没有”的基础上解决“好不好”。
这些调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十一月底,当阳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央视《焦点访谈》栏目组。他们要做一期老工业基地转型的专题报道,选择了当阳作为典型案例。
记者采访了很多人:钢厂的郑师傅,医院的王主任,职业技校的学员,红旗社区的赵老太太,经开区的吴总……
最后采访刘云浩时,记者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刘书记,当阳的转型取得了明显成效,但也有声音说,这是靠特殊政策、特殊支持取得的。如果离开这些特殊因素,当阳的经验还能复制吗?”
刘云浩思考了一下,回答:“首先,我不否认政策和支持的重要性。但更重要的是,当阳的干部和群众,有一种不甘落后、奋力追赶的精神。这种精神,才是最宝贵的,也是可以复制的。”
“您觉得,当阳的转型,最关键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人心。”刘云浩说,“干部想干事,群众想改变,企业有信心。人心齐了,再难的事也能办成。”
专题报道在十二月播出,片名就叫《当阳突围》。节目播出后,在全国引起了热烈反响。当阳这座曾经默默无闻的老工业城市,一下子成了转型发展的典型。
但刘云浩很清醒。节目播出当晚,他召开市委常委会,说的第一句话是:
“节目播完了,掌声听完了,现在要回到现实中来。当阳的转型,还在路上。我们不能被掌声冲昏头脑,更不能被荣誉束缚手脚。接下来,要扎扎实实把后三年的工作做好。”
金秋时节,当阳收获的不仅是经济数据,更是信心,是经验,是认可。
但这些收获,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
因为转型之路,永无止境。
而当阳的故事,将继续在这片土地上,书写新的篇章。
因为,奋斗永远在路上。
而希望,永远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