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中旬,刘云刚刚当代理主任的第二天,初夏的暑气渐渐弥漫,早晚只需穿两件单衣便已足够。这日上午,刘云浩如往常一样走进党政办公室,同事赵文斌和张梅比他到得还早。
一见刘云浩,赵文斌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刘主任,您来了!茶刚给您泡上,是您喜欢的青霞山茶,您看今天工作怎么安排?” 一旁的张梅也赶忙站起身,脸上挂着略显拘谨却十足殷勤的笑容附和道:“主任早。”
刘云浩摆摆手,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感:“文斌,张姐,咱们关起门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不重要。关键是今后咱们拧成一股绳,把工作做实、做好。”
九点多,刘云浩来到镇长李强办公室请示当日工作安排。李强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今天没什么外事安排。正好,晚上你负责订个地方,把春来书记、从军部长、劲松镇长、静华副镇长、建军委员,还有卫国所长都叫上,咱们小范围聚一下,既是为静华同志履新,也是为你主持党政办工作鼓鼓劲。地方要清静点,订好了把位置发我,我来通知他们。”
“好的,镇长,我马上去办。”刘云浩心领神会,这份名单囊括了李镇长在青霞镇最核心的班底,也是他今后必须紧密依靠的盟友。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刘云浩回到自己房间向赵文斌简单交代了几句,正准备出门去订餐馆,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娇嗔的女声在走廊响起:
“浩哥——!”
刘云浩回头,只见王红霞正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她今天显然特意打扮过,一身亮丽的春装勾勒出青春的身段,明艳的脸庞上笑意盈盈。
“浩哥,你都当上主任了!晚上我请你吃饭,给你庆祝一下呗?”她快步走近,眼神热切。
刘云浩微微一笑,客气而疏离地婉拒:“是红霞啊,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今晚真不巧,镇长已经安排了工作任务,实在抽不开身,只能下次了。”
王红霞闻言,小巧的嘴巴立刻嘟了起来,涂着淡色唇膏的嘴唇像颗红润的樱桃,带着几分委屈:“唉,怎么每次约你都没空呀那说好了,下次一定要去!”
“一定,一定。”刘云浩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应承着,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离开镇政府大院,他径直去了镇上最有名气的“老地方”餐馆,直接找到老板娘严丽丽。这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是镇上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一见新任的党政办刘主任大驾光临,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刘主任,您可是贵客,有什么吩咐?”严丽丽的声音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热情。
刘云浩直接说明了来意,要订最好的“听雨轩”包间,并特意叮嘱:“严老板,今晚是李镇长私人小聚,接待的都是重要领导,菜品和服务务必用点心,拿出最高标准。
严丽丽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刘主任您放一百个心!我亲自把关,绝对让各位领导吃得满意,环境保证清静雅致!”
傍晚时分,“老地方”餐馆的“听雨轩”包间内,灯光柔和,环境清雅。圆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精致的餐具和晶莹的酒杯摆放得一丝不苟,几碟做工讲究的凉菜已然上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李强自然是坐在主位,他神态放松,与先到的副书记许春来低声交谈着。许春来旁边是武装部长刘从军,他嗓门洪亮,正和副镇长王劲松说着什么,引得王劲松不时点头。新晋副镇长李静华和组织委员张建军坐在一侧,轻声交流着工作。派出所长赵卫国坐在稍靠门的位置,话不多,但目光敏锐,保持着职业性的观察。
刘云浩作为召集人,也是在场资历最浅的,早早便到了,安排茶水,招呼众人,姿态放得很低。
李强见人到得差不多了,便端起酒杯,环视一圈,开场道:“今天没外人,就是咱们几个聚聚。第一,是祝贺静华同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责任也更大了;第二,云浩同志现在代理主持党政办工作,位置关键,压力不小,咱们也给他鼓鼓劲。来,这第一杯,一起!”
众人纷纷起身,酒杯在空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气氛瞬间热络起来。
李静华脸上带着感激和振奋的红晕,立刻举杯回敬李强:“镇长,感谢您的信任和提拔!我李静华别的不敢说,就是认干、认实。以后一定在李镇长和各位同志的帮助下,把分管的工作做好,绝不掉链子!”她的话朴实有力,赢得了大家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便不再局限于表面的寒暄。
许春来抿了一口酒,看向刘云浩,语气带着长者的关切:“云浩啊,党政办是中枢,承上启下,协调左右,事情杂,责任重。你现在代理主持,更要注重方式方法,多请示,多汇报,也要敢于协调,敢于担责。”这话既是提醒,也是某种程度的认可和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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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浩连忙端起酒杯,微微欠身:“许书记,您说得对,我记住了。我一定多向李镇长、向您和各位领导学习,尽快熟悉全面工作,做好服务保障,当好参谋助手。”
武装部长刘从军哈哈一笑,拍了拍桌子:“云浩主任年轻,脑子活,办法多!我看没问题!以后我们武装部有啥需要党政办配合宣传动员的,我可就直接找你了啊!”
“刘部长您随时指示,保证完成任务!”刘云浩笑着应承,态度不卑不亢。
副镇长王劲松也笑着接话:“云浩主持党政办,我们是放心的。以后工作上对接肯定更顺畅。”他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既是对刘云浩能力的认可,也隐含着对其位置的承认。组织委员张建军则与刘云浩碰杯时,低声勉励了几句,强调了组织协调的重要性。
派出所长赵卫国与刘云浩碰杯时,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眼神里传递着只有两人才懂的、源自水库之夜并肩“作战”的默契。
李强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场宴请的目的正在达到——让刘云浩这个新晋的核心圈最年轻成员,被这个集体正式接纳、认可,并初步确立他在这个圈子里的位置。席间,众人谈笑风生,偶尔也会交流一些镇上工作的信息,气氛融洽而务实。
宴席在九点多钟结束,众人尽欢而散。
送走各位领导后,刘云浩独自站在餐馆门口。初夏的夜风带着暖意,吹散了他身上些许的酒气,也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
他回望了一眼“老地方”的招牌,心中明了,今晚这顿饭,是他正式踏入青霞镇权力核心圈的“入门仪式”。李强的提携,李静华的让路,各位委员表面客气下的审视与接纳这一切,都让他深刻体会到权力场的热闹与深处的规则。
“代理主任” 这个头衔,既是机遇,更是考验。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将党政办打理得井井有条,在李强打造的这艘“青霞舰”上,稳稳守住自己“轮机长”的位置,才能获得真正的认可,驶向更远的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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