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宏被公开处斩,三族被连根拔起的消息,像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寒风,瞬间刮遍了吴郡的大街小巷,也狠狠刮过了每一个江东豪强的心头。
菜市口的地面被反复冲刷,依旧残留着洗不净的暗红。行刑那天,围观的人山人海,却安静得能听见刀子砍进脖子里的闷响。没人敢大声喧哗,更没人敢替曹宏喊冤。周瑜就坐在监斩台上,一身素服,脸色平静得甚至有些漠然,仿佛看的不是砍头,而是在看一场无聊的杂耍。
但那股子无形的杀气,却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之前那些还在观望、甚至私下里有些小动作的家族,立刻变得比兔子还乖。张昭等人拿着周瑜给的“清洗名单”(其实就是曹宏攀咬出来的几个关系密切的倒霉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顺藤摸瓜抓了一批,罢免了一批,敲打了一批。整个江东官场,以前那种暗流涌动的气氛,瞬间为之一肃,效率高得吓人。
连孙权都感觉到了变化,偷偷跟周瑜说:“公瑾兄,现在我去街上晃悠,那些以前见了我只拱拱手的老家伙,现在大老远就躬身行礼,头都快低到裤裆了,怪不习惯的。”
周瑜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心里门清。乱世就是这样,你手段越狠,别人越怕你,事情反而越好办。讲道理?那得先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再讲。
内部暂时消停了,周瑜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外部。 蒯越和刘表就像两根刺,扎在他心里。
直接打过去?现在江东还没这个实力,也名不正言不顺。得想个阴……啊不,是巧妙点的办法。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对着简陋的地图琢磨。荆州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刘表年纪大了,儿子刘琦、刘琮不和,蔡氏家族权势熏天,蒯越这种谋士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有矛盾,就有利用的空间。
“得给刘表找点事做,让他没工夫惦记江东。”周瑜摸着下巴,眼神闪烁。
他提笔开始写信,不是给鲁肃,而是给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黄祖。
对,就是那个跟孙家有杀父之仇、镇守江夏的黄祖。
信里的内容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先是代表孙权,对过去孙家和黄祖的“误会”表示遗憾(把杀父之仇说成误会,周瑜自己都觉得膈应),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大肆渲染北方的曹操才是双方共同的、最危险的敌人,暗示刘表年老昏聩,容易被小人(比如蒯越)蒙蔽,挑拨离间。最后,他“诚恳”地表示,希望双方能暂时搁置争议,加强沟通,甚至可以“有限度”地开展一些边境贸易,互通有无。
写完信,周瑜自己都乐了。这信黄祖看了会不会信另说,但肯定会把信送到刘表那儿去。只要刘表看到这信,心里会对蒯越和江东的关系怎么想?会不会起疑心?哪怕只是种下一根刺,也够蒯越难受一阵子了。
这就叫阳谋。恶心死你,你还不好说什么。
处理完这件“小事”,周瑜伸了个懒腰,决定去看看孙权鼓捣的那个“试验田”。 毕竟,粮食才是硬道理,火药再厉害也不能当饭吃。
来到城东那个被孙权圈起来的小园圃,周瑜差点没认出来。地整得平平整整,秧苗绿油油一片,长势极其旺盛,明显比旁边的普通稻子高出一大截,叶子也宽厚不少。几个老农正围着秧苗啧啧称奇,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孙权正挽着袖子,裤腿沾满了泥巴,蹲在田埂上,用手小心翼翼地摸着一株秧苗,那眼神温柔的,跟他平时摆弄头发时差不多。
“公瑾兄!你快来看!”孙权看到周瑜,兴奋地跳起来,“神了!真神了!这才多久,就长这么高了!老伯说,照这个长势,起码能提前一个月抽穗!产量说不定真能翻倍!”
周瑜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他虽然不懂种地,但眼前这长势,明显不正常的好。系统给的种子,果然有点东西。他心里踏实了不少,有了这高产的稻种,以后招流民、扩军队、养精蓄锐,底气就足多了。
“嗯,不错。好好照看,这是咱们江东未来的根基。”周瑜难得夸了孙权一句。
孙权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放心吧!我天天盯着呢!这可是神仙给的种子,不能马虎!”
从试验田回来,周瑜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内部稳定了,粮食有盼头了,对外也下了步闲棋。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看看刘表那边和鲁肃那边有什么反应了。
他信步走到院子里,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段时间了,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初步站稳脚跟,甚至开始有了一点反击的能力,他感觉自己好像慢慢适应了这个乱世的节奏。
虽然身边有个画风清奇的杀马特少主,虽然外有强敌环伺,虽然每天都得绞尽脑汁跟一帮老狐狸斗智斗勇……但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现在有了一身怪力,有了一点超前知识,还有一个虽然抠门但偶尔能给点惊喜的系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冰凉的小竹筒。这里面装着的黑色粉末,或许能在这个时代,掀起一些不一样的浪花。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是继续稳扎稳打,还是找个机会,主动出击?
周瑜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短暂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更大的挑战,一定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