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
苏晚的尖叫声撕裂了喉咙,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跪倒在沈澈身边。
“你怎么样?你是不是腿又疼了?你别吓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手想去扶他,却又怕碰到他背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口。
沈澈趴在冰凉的地砖上,额头抵着手臂,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滑落,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听到苏晚的声音,他费力地抬起头,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就是……没站稳。”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没事?
都疼成这样了还叫没事?
苏晚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又气又心疼,伸手就想去按他手腕上的紧急呼叫按钮。
“别叫人!”沈澈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像沈澈这样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最不愿被人看到的,就是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一面。
苏晚瞬间就懂了。
她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另一只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好,不叫人,不叫人……我扶你起来,我们先起来,地上凉。”
她说着,便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沈澈从地上架起来。
可沈澈一米八几的个子,身体又因为肌肉重塑而变得异常沉重,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扶得动。
试了几次,苏晚累得气喘吁吁,沈澈却纹丝不动。
“晚晚……”沈澈看着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又软又疼,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声音低沉地开口,“你帮我……把衣服脱了,扶我去……冲一下。”
他浑身都是黏腻的冷汗,非常不舒服。
苏晚愣住了。
脱……脱衣服?
她看着沈澈敞开的衬衫下,那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膛和紧致的腹肌,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烧得厉害。
虽然之前在“梦里”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但那毕竟是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的,让她亲手去解一个男人的衣扣,还是让她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不……不方便吗?”沈澈见她半天没动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声音也低了下去,“那……那就算了……”
“方便!方便的!”苏晚看他那副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害羞,连忙点头。
不就是脱个衣服吗?她连他人都救了,还怕这个?
她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颤抖着伸出手,一颗一颗地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那触感坚实而富有弹性,带着一种惊人的热度,烫得苏晚指尖一缩,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好不容易解开衬衫,她又红着脸,闭着眼睛,胡乱地去解他的皮带和西裤。
整个过程,苏晚觉得自己快要被蒸熟了。
而沈澈,则像是最乖巧的病人,任由她摆布,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烧得通红的耳根,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苏晚总算把湿漉漉的沈澈弄进了淋浴间,打开花洒,用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汗湿的身体。
她不敢看他,全程低着头,只专注于帮他清洗后背。当她的指腹划过那些狰狞的伤疤时,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不敢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身上留下这么多地狱般的印记。
洗完澡,将沈澈扶上那张柔软的大床,又是一番折腾。
等到苏晚终于能直起腰喘口气的时候,她自己也已经累出了一身薄汗。
她看着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只露出一张俊美睡颜的沈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真的像一场梦。
她从一个负债累累、走投无路的穷学生,变成了京城第一豪门的少夫人。她嫁给了一个植物人,却在每晚被一个神秘的“凶兽”占有。她以为自己嫁的是牢笼,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给了她全世界。
现在,这个男人就躺在她的床上,脆弱又无助地依赖着她。
苏晚走到床边,刚想说自己去客房睡,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抓住。
沈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别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苏晚的心漏跳了一拍:“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沈澈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晚晚,陪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才用一种近乎示弱的语气,低声说道:“腿……还是很疼。医生说……体温高一点,能镇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晚:“……”
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蹩脚了。
但是,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我很痛,我需要你”的眼睛,苏晚发现自己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在床的另一侧躺了下来。
她刚躺好,一具滚烫而结实的胸膛就从身后贴了上来。
沈澈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如此亲密地同床共枕。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隔着薄薄的睡衣,男人坚实的胸肌正紧贴着她的脊背,强健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沉稳地敲在她的耳膜上。
属于他身上的、那种冷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药草的清香,将她密不透风地包围。
苏晚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一动也不敢动。
“睡吧。”沈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便真的闭上眼睛,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夜,渐渐深了。
苏晚在极致的紧张和疲惫中,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身后那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滚烫起来。
一股暴戾而充满侵略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凶兽”!
他体内的“凶兽”本能,苏醒了!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身后那具滚烫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可怕的变化,肌肉贲张,体温高得吓人。
他想要她。
不是情欲上的那种想要,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野蛮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想要将她的“纯净命格”彻底吞噬、化为己有的渴望!
苏晚吓得浑身冰冷,她下意识地想逃,可身体却被他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以为今晚在劫难逃。
然而,就在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即将爆发的瞬间,她却感觉到,落在她后颈的,不是想象中疼痛的啃噬,而是一个……极其克制、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吻。
那个吻很轻,很凉,像一片雪花落在滚烫的肌肤上,转瞬即逝。
紧接着,身后那股暴戾的气息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压抑的、痛苦的喘息。
他在用他全部的理智,和骨子里的兽性对抗。
为了不伤害她。
苏晚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眼泪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她悄悄地伸出手,在被子里,紧紧地握住了那块从108层带回来的、冰凉的罗盘碎片。
沈澈,别怕。
我会一直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