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僵硬的身体，让苏晚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后背那股灼热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还想再问，沈澈却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一个更深、更具侵略性的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他用最原始的本能，强势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当晚，苏晚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很快就沉沉睡去，也把那个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当她从酸软中醒来，董事会大获全胜带来的兴奋感，已经渐渐褪去。
她很清楚，扳倒一个李卫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沈南天这只老狐狸，绝不会就此罢休。张志远和王海峰那两条走狗，也还盘踞在集团内部。
前方的路，依旧充满了荆棘和危险。
但除了这些看得见的敌人，苏晚的心里，还有一根更深的刺。
——三年前，那场所谓的“车祸”。
那才是所有阴谋的开端。
不把当年的真相彻底挖出来，她就无法真正了解沈南天和顾家那些人的行事手段，也无法预判他们接下来会用怎样恶毒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必须查！
打定主意后，苏晚立刻拿起了“信鸦”手机，给“幽灵”发去了信息。
“我想查三年前你的车祸档案。”
信息发出去后，对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久到苏晚以为，他是不是不愿意触碰那段痛苦的往事。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消息才回了过来。
“危险。”
简单的两个字，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凝重。
苏晚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回复：“我知道危险，但我必须查。”
“幽灵”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
终于，新的消息传来。
“档案在集团法务部和警方都有备份，但都被沈南天动过手脚，你现在去查，只会打草惊蛇，并且什么都查不到。”
“核心的原始记录，只在一个地方。”
苏晚立刻追问：“哪里？”
“一个人手里。一个叫张正国的老警察，当年负责你案子的专案组组长。”
“他为人正直，是爸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车祸发生后，他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深入调查，但受到了来自上层的巨大压力，不久后，就被迫提前退休了。”
“他手里，应该还保留着当年最原始的勘察报告和一些关键线索。但这个人，疑心很重，想让他开口，很难。”
张正国。
苏晚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我去找他。”她毫不犹豫地回复。
“幽灵”这次没有再阻止，只是发来了一串地址，和一句嘱咐。
“万事小心。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结束了和“幽灵”的对话，苏晚立刻叫来了钟叔。
“钟叔，帮我查一个人，叫张正国，以前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三年前退休的。我需要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以及他所有的近况。”
钟叔听到这个名字，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少夫人，您要找张队长？”他迟疑地问，“您……是要查三年前大少爷的那件事吗？”
“是。”苏晚没有隐瞒。
钟叔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少夫人，恕我多言，那件事，是整个沈家的禁忌。您现在去碰，一定会惊动二先生那边，恐怕会给您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我知道。”苏晚看着钟叔，眼神平静而坚定，“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钟叔，你只需要帮我找到他。”
看着苏晚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钟叔知道，自己劝不住。
这位少夫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
“是，我明白了。”他低下头，“请您给我半天时间。”
钟叔的效率很高。
下午，他就将一份详细的资料，交到了苏晚手上。
张正国退休后，就和老伴一起，搬到了京城郊区的一个安静的住宅区，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去附近的河边钓鱼。
资料里，还附上了几张张正国的近照。
照片上的老人，穿着朴素的夹克，头发花白，看起来和普通退休老大爷没什么两样。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透着一股常年与罪犯打交道才能磨砺出的锐利。
苏晚决定，亲自去会会他。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换下了一身名牌，穿上了一件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扎起马尾，背上一个双肩包，看起来就像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大学生。
她没有让钟叔派车，而是自己打车，来到了资料上显示的那个小区。
按照地址，她找到了张正国常去钓鱼的那条小河。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一个戴着草帽，坐在小马扎上一动不动的老人。
就是他。
苏晚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朝他走了过去。
“大爷，您好，打扰一下。”她走到老人身边，声音甜甜地问，“请问您是张正国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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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闻声，缓缓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扫。
“我是。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沉稳而警惕。
“是这样的，爷爷。”苏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我是京城大学新闻系的学生，我们老师布置了一个课题，研究十年前的城市治安变迁。我听人说，您以前是刑侦队的老英雄，所以想来采访采访您。”
她编的这个理由，听起来天衣无缝。
然而，张正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那目光，像x光一样，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苏晚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乖巧的笑容。
过了许久，张正国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京城大学新闻系？我怎么记得，那个系的主任，姓李，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儿子。他可没跟我提过，有什么得意的学生，要来采访我啊。”
苏晚心头一跳。
糟了！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与世隔绝的老人，关系网竟然还在！
眼看谎言就要被戳穿，苏晚的大脑飞速运转。
但张正国，显然不打算给她继续编造的时间。
他收回鱼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变得冰冷而审视。
“小姑娘，别在我面前耍这些小聪明了。”
“你身上这件t恤，虽然没有牌子，但用的是埃及长绒棉，市面上一件至少四位数。你脚上这双小白鞋，看起来普通，却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鞋底还有设计师的签名。”
“你全身上下，没有一样东西，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消费得起的。”
他一字一句，戳破了苏晚所有的伪装。
“说吧，你到底是谁？费尽心思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来问沈家三年前那件案子，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贴着苏晚的耳朵说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千钧的重量。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她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
既然装不下去了，那就没必要再装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老人那双探究的眼睛，脸上的天真和怯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和坦然。
“我不是谁家的孩子。”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是沈澈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