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的纸条像一块冰,塞在陈默的心口。“他们抓了我妹妹。”——如果这是真的,那阿亮的背叛似乎有了一丝被迫的悲情。但,能信吗?这会不会是赵天宇设计的又一重骗局,为了给阿亮开脱,或者扰乱他的判断?
苏晴带来的信息更让人心惊。“旧案”、“不该知道的事”,这些模糊的词语指向一个更黑暗的深渊。陈默努力回忆在赵氏集团的过往,除了那桩语焉不详的土地审批传闻,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接触过什么机密。难道是无意中听到的某次谈话?看到的某份文件?记忆像蒙尘的旧仓库,一时难以清理。
周文斌的再次“巧合”现身,也让他心生警惕。这位神秘的贵人,似乎总能在他最危急的时刻出现,仿佛一双眼睛始终在暗处注视着他。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陈默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复杂的棋局,他不仅是棋子,甚至看不清对弈的双方到底是谁。
信任变得脆弱。阿亮不可信,周文斌看不清,连看似盟友的苏晴,其挖掘真相的动机背后,是否也藏着别的目的?陈默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意识到,此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判断。
稳住心神后,陈默做出了决定。无论阿亮是否被迫,他的背叛是事实。无论赵天宇还有什么隐藏目的,眼前的攻击必须化解。他决定将“假配方”的戏码继续演下去,并且演得更逼真。
他先是故意在店里唉声叹气,对红姐抱怨:“唉,阿亮这一走,新推出的‘滋补汤’怕是赶不及了。那配方火候要求太高,少了他这个帮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容易出岔子。” 这话显然是说给可能存在的其他眼线听的。
接着,他主动联系了那个“夕阳红老年协会”的李主任,语气带着歉意和李强掩饰的焦急:“李主任,实在对不起!我们核心厨师突然离职,您订的长期套餐,后续的‘特色滋补汤’可能无法保证了,您看是不是减少订单,或者我们就提供普通套餐?”
他这是在给赵天宇传递一个信息:阿亮的离开打乱了他的计划,“秘方”项目受挫,他很被动。
果然,没多久,模仿者“康乐老人餐”那边就传出了消息,声称高薪聘请了一位掌握“古法药膳秘方”的大厨,即将推出重磅产品,声势造得极大。
陈默冷笑,鱼饵被吞得更深了。他要等“康乐”把这“假配方”的戏做足,投入大量成本宣传后,再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陈默紧锣密鼓布局时,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在一个雨夜敲响了店门。
是林薇。
她撑着伞,站在朦胧的雨帘里,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几个月不见,她清瘦了些,但眉宇间多了份沉静。
“方便进去坐坐吗?”林薇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默连忙将她让进已经打烊的店里,给她倒了杯热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自从上次电话里孩子会叫爸爸后,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
“我我听说了你店里最近的事。”林薇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担忧,“有人到妈小区里散布谣言,说你的饭馆吃坏了人,很快就要倒闭了还暗示暗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会有危险。”
陈默的心一沉。赵天宇的手,果然伸向了林薇和他母亲那里!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施压!
“别担心,都是谣言,已经解决了。”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店里现在很好,正规化了,生意也不错。”
林薇看着他,眼神里有怀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陈默,你到底惹了谁?是不是和赵天宇有关?”她听说过一些当年的事情。
陈默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和孩子没事吧?没人骚扰你们吧?”
“暂时没有。”林薇摇摇头,“但我害怕。陈默,如果真的很危险,钱我们可以慢慢还,店能不能先放一放?”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看着林薇眼中的恐惧,陈默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他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这条硬扛到底的路产生了动摇。复仇和尊严,比家人的安全更重要吗?
林薇的到访,像一块巨石投入陈默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她带来的不仅是关心,更是赤裸裸的警告和一种沉重的家庭责任。赵天宇的卑鄙没有下限,如果因为他,林薇和孩子受到丝毫伤害,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是继续战斗,将更多人卷入危险?还是暂时退缩,保全家人,但可能永无翻身之日?
那一夜,陈默再次失眠。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想起了自己从巅峰跌入谷底的绝望,想起了筒子楼里的阴冷,想起了那些老人接过热饭时感激的笑容,也想起了周文斌深不可测的眼神和苏晴刨根问底的执着。
退缩,或许能换来暂时的安全,但赵天宇会放过他吗?那个可能存在的“旧案”秘密,会因为他退缩而消失吗?恐怕只会让对方更肆无忌惮。
天快亮时,雨停了。陈默做出了决定。他不能退。退缩只会让身边的人更危险。唯一的生路,就是把赵天宇彻底扳倒,揭开所有的迷雾。
他拿出手机,给苏晴发了一条信息:“苏记者,你上次提到的旧案,我想知道更多。另外,有没有办法,能确认阿亮妹妹的情况?”
信息刚发出去,店门被轻轻敲响。这么早,会是谁?陈默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缝隙,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服装、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快递文件袋。
“陈默先生吗?有您的急件,需要签收。”门外的声音有些低沉陌生。
陈默心中警铃大作。他最近根本没有网购,哪来的急件?这又是赵天宇的什么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