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斌的电话像一道无声的指令,瞬间改变了店内的气压。那名接电话的执法人员态度明显软化,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转向同事和那名记者,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记者的镜头不情愿地移开,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和不满。
门口那群吵嚷的“家属”和“病人”,也像接到了撤退信号,声音低了下去,眼神躲闪,互相使着眼色,不一会儿就搀扶着“虚弱”的老人,骂骂咧咧却又迅速地散去了,仿佛刚才的激愤只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陈老板,”为首的执法人员转向陈默,语气公事公办,却少了之前的凌厉,“今天的检查暂告一段落。关于举报内容,我们会进一步核实。请你保持店内卫生,规范经营。”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带着人离开了。那名记者悻悻地收起设备,瞪了陈默一眼,也快步跟上。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灶上咕汤咕嘟的微响。红姐和阿亮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陈哥,这这就完了?”阿亮心有余悸。
陈默没有回答,他走到门口,望向街对面。周文斌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知道,危机只是暂时解除,赵天宇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周文斌展示的能量,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一种可以抗衡赵天宇阴暗手段的力量。
危机也是转机。陈默深知,必须利用这次事件的反转,进一步巩固“烟火食堂”的声誉。
他立刻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让红姐将店里所有的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员工健康证、食材采购票据、消毒记录等,用相框装裱起来,在店内最显眼的墙面集中展示,命名为“阳光厨房公示栏”。
第二,他亲自撰写了一篇情况说明,打印出来贴在店门口。内容客观陈述了遭遇不实举报和职业闹事的过程,感谢市场监管部门的公正执法,并郑重承诺将继续严格把控食品安全,欢迎社会监督。语气不卑不亢,既澄清了事实,又展现了底气。
第三,他通过张站长,主动联系了社区几位有威望的老人和居民代表,邀请他们随时来店里“突袭”检查,担任“民间监督员”。精武小税惘 蕪错内容
这些举措迅速产生了效果。原本有些犹豫的新客户,看到店里如此“透明”,打消了疑虑。老客户们则更加信任,甚至主动向不明真相的人解释。澄清情况说明,被不少人在业主群里转发,反而为“烟火食堂”做了一次效果极佳的正面宣传。
赵天宇导演的这出闹剧,非但没有击垮陈默,反而让“烟火食堂”的招牌擦得更亮。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陈默盘点完当天的账目,发现最近几天,总有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在不同时段订餐,但地址模糊,送餐时往往联系不上,最后只能取消。起初他以为是恶作剧,但次数多了,不禁心生警惕。
这天,阿亮送完最后一单回来,神秘兮兮地凑到陈默身边:“陈哥,我好像看到上次来闹事的那家伙了!”
陈默心头一紧:“哪个?”
“就是那个嚷嚷最凶的‘家属’!”阿亮压低声音,“我刚才回来,看见他在街角那边,跟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说话,鬼鬼祟祟的。看见我,两人马上就散了。”
陈默的眼神冷了下来。赵天宇果然没闲着,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派人盯梢,摸清送餐规律,甚至可能想找机会在送餐过程中做手脚,制造真正的“安全事故”。
同时,红姐也带来一个消息:旁边小区新开了一家“康乐老人餐”,装修风格、菜单设置,甚至定价都跟“烟火食堂”极其相似,但价格低了五块钱。老板是个生面孔,据说背景有点复杂。
抄袭、价格战、盯梢、潜在的阴招赵天宇的进攻,从单点的暴力破坏,转向了多层次、更隐蔽的商业围剿和人身威胁。对手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
就在陈默苦思对策时,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走进了“烟火食堂”。
来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穿着利落的职业装,气质干练。她自我介绍叫苏晴,是本市一家颇有影响力的民生栏目记者。
“陈老板,你好。我关注你们‘烟火食堂’有一段时间了。”苏晴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却坦诚,“前几天那场闹剧,我也听说了。我们栏目正在策划一个关于社区养老和民生服务的系列报道,我觉得你们的故事,很有代表性。”
陈默心中警惕,上次那个记者的嘴脸还历历在目。“苏记者,我们只是小本经营,没什么好报道的。而且,我不想惹麻烦。”
苏晴笑了笑,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陈老板,你别误会。我和那种收钱办事的不一样。我做的报道,讲究真实和深度。我调查过,赵天宇的赵氏集团,在养老地产项目上涉嫌违规操作,并不是表面那么光鲜。他们打压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商业竞争。”
她压低了声音:“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你提供线索和视角,我负责深入调查和报道。既能还你清白,也能揭露一些更深层的问题。当然,这有风险,你需要考虑清楚。”
合作?揭露赵天宇?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这无疑是一步险棋,但苏晴的出现,仿佛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一丝光亮。
是接受这位陌生记者的提议,冒险一搏?还是继续被动防守,等待不知何时会落下的下一记重拳?
陈默看着苏晴清澈而坚定的眼神,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将他和“烟火食堂”带入一个全新的、更加危险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