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阳光为病房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沈琋心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关于特种作战学院教官职责和初期课程设想的文件,看得十分专注。
她微微蹙着眉,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页上轻轻敲击,沉浸在对未来工作的思考中。
慕承骁没有像往常那样凑过去打扰她,或是试图用各种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剧本,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而是温柔地、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意味,凝视着光影中她认真的侧脸。
曾几何时,他可能会因为她的“忽视”而感到些许失落,甚至会带着点撒娇意味地抱怨,试图将她的世界完全拉拢到自己身边。
但此刻,他看着她在伤病未愈时就开始为新的使命而筹划,心中涌起的,只有深深的理解与支持。
他清晰地记得,当她听到“兼任教官”安排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同于重返一线的那种光芒——那是一种将自身价值延续、将经验传承下去的郑重与责任感。
他明白,这身军装对她而言,不仅是荣耀与使命,更是融入了骨血的热爱与信仰。
他爱她,便不能只爱她在他身边时的模样,更要爱她奔赴山海时的背影,爱她为之燃烧的理想。
沈琋心似乎感受到了他长久的注视,从文件中抬起头,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眼眸。
“看什么?”
她问,语气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平和。
“看你。”
慕承骁放下剧本,走到她身边,自然地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沉静而包容,
“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收拾那帮学院派的小兔崽子,还有……我这个不成器的‘特殊人员’?”
他语气里的调侃,冲淡了沈琋心眉宇间因思考而带来的凝重。她微微勾唇:
“怕了?”
“怕?”慕承骁挑眉,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声音低沉而认真,
“我是期待。期待看到我的沈教官,在新的战场上,同样光芒万丈。”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继续道:
“琋心,你不用顾虑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是回到一线冲锋陷阵,还是留在后方教书育人,或者是任何其他的决定,我都会在这里,支持你。”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如同最坚实的后盾。
“我知道,你的世界很大,有国,有家,有责任。我不求你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只求能在你的世界里,有一个小小的、固定的位置,能看着你,陪着你,就好。”
这番话,与他之前那种带着强烈占有欲和不安的告白截然不同。
少了偏执,多了理解;少了惶恐,多了笃定。
他不再试图将她圈禁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是选择站在她身后,成为她翱翔时,回头就能看见的港湾。
沈琋心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片深邃而包容的海洋,感觉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被温柔地触动了。
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
“谢谢。”
她低声说。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时,杨瑞打来了电话,语气焦急,似乎是关于一个国际知名导演的冲奖大片邀约,档期冲突,希望慕承骁能尽快协调。
若是以前,慕承骁可能会犹豫,会想尽办法挤出时间,毕竟那是无数演员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此刻,他听着电话,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琋心。
“瑞哥,”
他打断电话那头的滔滔不绝,声音平稳而坚定,
“替我谢谢导演的厚爱,但近期,至少半年内,我不接需要长期离组的工作。”
“如果有合适的、短期的或者在本市拍摄的项目,可以把本子发给我看看。其他的,暂时不考虑。”
他甚至没有询问沈琋心的意见,就做出了决定。
挂断电话,他看到沈琋心略带询问的眼神,笑了笑,解释道:
“你刚归队,适应新岗位需要时间,身体也还需要持续康复。我离得太远,不放心。而且……”
他眼神微亮,
“我不是马上要开始接受沈教官的特训了吗?总不能刚开始就请假吧?那岂不是要被你军法处置?”
他将自己的牺牲和选择,用如此轻松调侃的语气说了出来,仿佛那失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机会,而不是可能影响他事业巅峰的重要节点。
沈琋心沉默了。
她深知那个邀约的分量,也明白他为了留在她身边,放弃了什么。
她看着他,这个曾经星光熠熠、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在经历了生死考验后,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浮华,变得沉稳、担当,懂得如何去真正爱一个人。
他不是将她视为需要攀附的藤蔓,而是可以作为依靠的乔木。
“慕承骁,”
“你不必……”
“我心甘情愿。”
他再次打断她,笑容温暖而坦荡,
“琋心,爱你,和支持你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对我来说,是同一件事。”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