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跟在张平安旁边,时不时回头往贡院大门望去,但无奈人头涌动,贡院门口的火把也只能照亮门前的一小块地方而已,再后面便看不太清了,看的十分费力。
张平安也没阻止,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片刻后问:“他俩进去了吗?”
吃饱尽量努力的睁大眼睛,好不容易才看到小鱼儿和蓬蓬,不由激动道:“看到了,看到了,正好排到他们。”
又等了一会儿,吃饱才卸下劲儿来,擦了擦额头,吐出口气,“现在进去了。”
张平安这才彻底放心,“走吧,三天后按时来接他们就行了,有些路只能他们自己走,我也希望他们这次考试顺顺利利才好。”
话语中藏着许多期许。
吃饱也不点破张平安刚才口是心非,找到马车后,便驾车回了府里。
到家时,天才只蒙蒙亮,张老二和徐氏两人还抱着暖炉等在堂屋。
看张平安回来了,连忙上前问情况。
“没什么事,等三天后去接他们就行,吃饱亲眼看着他们进的贡院”,张平安回道。
老两口听到这话安心了。
张平安看他们眼下青黑,精神不济,一看就是没睡好,又连忙把两人赶去睡回笼觉,随后才去上朝。
一路上碰到的关系好的同僚,聊天时话题大多离不开小鱼儿会试一事,对张平安将儿子培养的如此优秀,心里不是不酸的。
“要是鹤鸣这次争气,你们张府可就是一门双进士了,且都是未及弱冠之龄中的进士,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哪里哪里!”张平安客气的笑。
对于这种捧杀的话,他从不当真。
虽然表面看着淡定,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知不觉三天就过去了,枢密院里的同僚都看出了张平安上午心不在焉,打趣他是不是在担心儿子会试的事,张平安于是也不再掩饰,提前告了半天假,回了府上,准备等一下亲自去接儿子和外甥,也算是一种鼓励,就像当初张老二等他一样。
谁料张老二和徐氏表现得比他更心急,吃完午饭没一会儿便催着张平安出门,生怕小鱼儿出来贡院第一时间看不到家里人心里失望。
张平安哭笑不得的看着高悬的太阳,也不争辩,坐上马车就出门了,只当去贡院门口散心了的。
吃饱也明显很激动,“不知少爷考的怎么样!”
说完觉得话不对,又改口:“少爷素来才名在外,胸有丘壑,肯定没问题的!”
张平安笑了笑,“行了,在我面前你就别说这些了,也别让少爷听到,免得他心里骄傲,不过根据我平日对他的考察,如无意外上榜没问题,就是名次的差别而已!”
“老爷您这是后继有人了”,吃饱笑道,心情很好。
他心里也有他的小算盘,家里几个小子送去私塾读书,读了这么多年,银子花了不少,也没读出来什么名堂,次次夫子考较都垫底。
时间一长他也就死了指望他们考科举光宗耀祖的那颗心了,眼看张家越混越好,走上坡路,小鱼儿也出息,他便想着还不如趁早安排他们跟在小鱼儿身边,混个脸熟以后也好谋差事,总比在学堂继续磋磨时光要强。
当然,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小鱼儿一旦中了进士,张家族里那边肯定就会安排人过来跟着小鱼儿,到那时候他们家几个小子更加得靠后站。
就在吃饱琢磨怎么开口时,贡院到了,在人群中他还看到了李父和闻父,两人站的挺近但没怎么说话,也是在等贡院开门。
从闻父眼中能看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越感和高高在上的阶级感,明显内心深处是不太看的起李父的。
“他们也来的够早的”,吃饱望着两人的方向提了一句。
张平安顺着目光望过去,也看到了。
“要不要我去打声招呼?”吃饱问。
张平安想了想,摇头,“算了,那闻弦歌的父亲太谄媚了,要是知道我们也到了,肯定会来攀关系,不必应付他。”
“行”,吃饱点头。
马车停在侧面一处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后,张平安便开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梦到了儿时村头的那棵枣树,记忆中那棵枣树的枣子从来都等不到变红,便被他们打下来吃了。
还有带着金宝各处摘草药和野果吃,做孩子王的时候,那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放松的时候。
从村里到县城,又到府城,省城,京城,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以后他的儿子又会怎样呢?至少要比他强吧?!
梦的最后,他见到了一群奶娃娃围着他叫爷爷,让他给钱买糖吃,直接把他吓醒了,心脏砰砰直跳。
正好这时贡院的钟声响了,吃饱跳下车道:“老爷,我跟下人先去贡院门口守着,等少爷和表少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