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沉重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呼喝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迅速逼近斜下方的空调机房检修口！金属扳手敲击管道外壁的“哐哐”声清晰可闻，仿佛下一秒那薄薄的金属盖板就会被粗暴地撬开！
“林辰！没时间了！退！立刻退回去！找别的路！”萧烬的声音尖锐急迫，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理性的选择是立刻放弃这个不可控的变量，优先保证自身和安全撤离。
下方，那只代号“铁鼬”的破旧机器狗似乎也感知到了灭顶之灾，它的挣扎变成了绝望的、高频的颤抖，头部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的静电噪音扭曲成一种近乎悲鸣的尖锐啸叫，刮擦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退？放弃？
林辰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只被困的、可能与父亲尘封过往有着诡异联系的机器狗身上。它的无助，它的异常，它身上可能携带的、关乎那个“他”和父亲秘密的线索……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压倒了对保安的恐惧，甚至压过了萧烬的警告。
不能放弃它！
“不！”林辰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来，不知道是在回应萧烬，还是在给自己下达指令。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下滑入陡坡，朝着那只机器狗扑去！
“林辰！你干什么？！危险！”萧烬的电子音因震惊和愤怒而剧烈失真。
林辰充耳不闻。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下滑的同时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工具刀。身体重重地落在水平管道内，激起一片更浓密的灰尘。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毫不停滞，锋利的刀尖精准地探向缠住机器狗后腿的那束老旧线缆。
“吱——嘎——”下方，检修口的金属盖板已经传来了被撬棍撬动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保安的对话声近在咫尺，几乎就像隔着一层铁皮！
“好像就在这里面！有声音！还有光在闪！”
“用力！撬开它！”
“铁鼬”的啸叫声变得更加凄厉，身体疯狂扭动。
“别动！相信我！”林辰对着机器狗低吼一声，不知道它能否理解。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腕上。工具刀刀刃巧妙地楔入线缆缝隙，用力一挑！
“嘣！”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那束纠缠不清的线缆应声而断！
几乎在同时——
“哐当！！！”
斜下方传来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空调机房的检修口盖板被彻底撬开了！一道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柱猛地射入管道系统，如同探照灯般胡乱扫射！
“看到了！在那边！管道里有人！”保安的惊呼声炸响，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他们正试图爬进管道！
重获自由的“铁鼬”反应快得惊人。后腿解脱的瞬间，它甚至没有回头看林辰一眼，发出一连串极其急促、音调古怪的滴嘟声，然后猛地向前一窜！速度快得像一道银灰色的影子，瞬间就没入了前方更加黑暗的管道深处，只留下空气中细微的电机嗡鸣和渐渐远去的指示灯闪光。
它……就这么跑了？
林辰有一瞬间的愕然。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算不算忘恩负义。
“追！快追！”保安的吼声和爬入管道的摩擦声已经近在耳边！光柱在他身后的管道壁上疯狂晃动！
“向上！林辰！原路爬回去！快！”萧烬嘶吼着，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几乎破音。
根本不需要催促！求生的本能被彻底激发！林辰手脚并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受惊的壁虎般沿着陡峭的管道内壁向上疯狂攀爬！手肘和膝盖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完全感觉不到！
就在他上半身刚刚探回之前那个接口平台的瞬间——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保安的咒骂声——第一个保安已经爬进了他刚刚离开的那段水平管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扫过他刚刚停留的位置，照亮了空荡荡的管壁和那束被割断的线缆。
“妈的！跑上面去了！看到影子了！”保安大吼道，试图在狭窄的空间里转身举枪（如果有的话）或者向上攀爬。
但林辰已经获得了宝贵的几秒钟喘息之机！
“向左！那条更细的管道！快钻进去！它通向排风井！”萧烬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gps，在千钧一发之际指引方向。
林辰看准左侧墙壁上一个直径更小、看起来更加不起眼的圆形管道口，毫不犹豫地一头钻了进去！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圆形管道的下一秒，保安的手已经扒在了平台边缘，强光手电的光柱紧跟着扫了进来，徒劳地照亮了他刚刚消失的洞口。
“操！钻那边去了！这管子太细了跟不进去！”
“呼叫支援！封锁所有排风井出口！妈的，跟个老鼠一样！”
保安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嘈杂的无线电通话声被隔绝在了身后的管道里，迅速变得沉闷遥远。
林辰在狭窄的圆形管道里拼命向前爬行，这条管道似乎是为某种线路预留的，内壁相对光滑，但极其狭窄，他的肩膀和背部紧紧摩擦着管壁，前进得异常艰难。警报声在这里变得扭曲而怪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追兵声音几乎完全消失，直到肺里的空气再次像火烧一样疼痛，直到萧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慢一点……他们暂时没跟上来了。这条管道是通往地下二层备用发电机组旁边的废弃排风井，那个出口很久没用了，或许还没被封锁。”
林辰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依旧不敢停下，只是改为缓慢的匍匐移动。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血液冲刷着血管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那只……机器狗……”他喘息着，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的震惊和疑惑。
“……‘铁鼬’。”萧烬的声音凝重无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我不会认错那个能量签名。那是‘他’早期主导的‘自主式环境勘探单元’项目的失败品之一，代号‘铁鼬’，因为攻击性算法失控和不可预测的行为模式而被勒令销毁封存……理论上，它不应该存在于任何地方，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父亲主导的……失败品……被勒令销毁……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林辰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它为什么在这里？和那个黑客有关？”林辰追问，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冰山的一角，冰冷而令人窒息。
“极度可疑。”萧烬沉声道，“那个黑客的技术风格，以及他试图破解周瑾电脑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带有一些‘那边’的影子。如果‘铁鼬’是他带来的……或者说，是他放出来探查什么的……那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他可能不是冲着周瑾的音乐来的，他的目标……或许更深。”
更深的目标？指向父亲？指向那个“他”？
周瑾的抄袭丑闻，竟然还牵扯到了父亲那边早已被封存的黑暗项目？
林辰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原本以为自己在追寻一个真相，却发现自己可能无意中撬开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潘多拉魔盒。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空气流动的微弱声响，并且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快到出口了。”萧烬提醒道，“小心点，先观察。”
林辰慢慢爬到最后一段，管道在这里有一个向上的弯折，通向外面的出口似乎被某种栅栏挡着，但锈蚀得很严重。微弱的光线是从栅栏缝隙外透进来的，似乎是地下车库那种昏暗的灯光。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透过锈迹斑斑的栅栏向外望去。
外面似乎是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靠近地下车库的边缘，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远处有车辆驶过的声音，但近处似乎空无一人。
暂时安全。
他稍微松了口气，准备想办法弄开这个锈蚀的栅栏。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扫过出口下方堆积的杂物时，一样东西猛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方方正正的金属设备，就半掩在几个废弃纸箱和油桶后面。它看起来不像是车库应有的东西，表面没有任何标识，一侧还有一个小小的、已经熄灭的指示灯。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金属设备的旁边，散落着几小片……银灰色的、看起来像是机器狗外壳上的……碎片？
林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萧烬……看下面……那个东西……”
萧烬的感知立刻聚焦过去。
短暂的沉默后，萧烬的声音带着极大的震惊响了起来：“……这是……高强度微型电磁脉冲发生器？！一次性使用的！看它的触发状态……它刚刚被启动过！”
电磁脉冲发生器？刚刚被启动过？
林辰猛地想起了“铁鼬”之前那凄厉的啸叫和疯狂闪烁的指示灯，还有它挣脱后异常迅捷的速度……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形成！
那个神秘黑客，他冲向正门根本不是为了逃跑！他是在用自己吸引保安的注意力！而他真正的后手，或者说，他真正要掩护的，是这只被他提前放入管道的“铁鼬”！
这台被隐藏在此处的电磁脉冲发生器，就是为“铁鼬”准备的！脉冲瞬间爆发，或许是为了在短时间内干扰大楼的某些特定传感器，为“铁鼬”开辟一条特殊的、未被监控的通道？或者……是为了给“铁鼬”进行某种形式的“充能”或“指令激活”？
而“铁鼬”挣脱后毫不犹豫地独自离去，也证明了它有着自己明确的、优先级极高的任务目标！它根本不需要林辰的帮助，甚至林辰的出现和救助，可能都在那个黑客的计划之外，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
他们所有人——保安、林辰、萧烬——都被那个黑客算计了！他用自己的被捕（或更糟），换取了一个早已被封存的、失控的旧日造物，在这栋大楼的阴影里执行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
而这个任务，很可能与父亲林局，与那个神秘的“他”，息息相关！
林辰感到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
他冒死潜入，本以为拿到了指控周瑾的关键证据（口袋里的u盘和乐谱此刻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却发现自己无意中介入了一场层次更深、更加危险的暗战！
周瑾……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开始，甚至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林辰……”萧烬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事情……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了。拿到的东西先收好，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铁鼬’被激活，意味着‘那边’的注意力很可能已经被吸引过来了！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林辰猛地回过神。是的，无论背后隐藏着多么惊人的秘密，此刻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是把已经到手的东西带出去！
他不再犹豫，用力踹向那锈蚀的排风栅栏。
“哐当”几声后，栅栏被踹开了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缺口。
他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落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里，警惕地环顾四周。
地下车库空旷而安静，只有远处偶尔有车辆驶过。警报声在这里变得微弱。
暂时安全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最后看了一眼那台已经失效的电磁脉冲发生器和地上的机器狗外壳碎片，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车库出口的阴影处快速潜行而去。
身后的谜团如同深渊，但他此刻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