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赵振刚、李雯和苏媛三人围坐,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得像一块铁板。小王刚刚离开时那带着委屈和激动的背影,以及他话语中那些经不起推敲的细节,像一根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内鬼的嫌疑,似乎越来越重。
“赵队,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控制起来?”李雯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小王掌握着太多核心数据和调查方向,如果他真是内鬼,每多一分钟自由,就可能多泄露一分情报。
赵振刚眉头拧成了疙瘩,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控制?证据呢?就凭有瑕疵的监控和几句问话时的异常反应?这不足以服众,更可能打草惊蛇。但不控制,风险太大。
“再等等看,加强监控,但不要让他察觉。”赵振刚最终艰难地做出决定,“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如果他是鱼,总会咬钩。”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默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眼神虽然疲惫,却恢复了清明。
“陈默!你醒了?!”苏媛第一个站起来,惊喜地迎上去,“感觉怎么样?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赵振刚和李雯也立刻投去关切的目光。
陈默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好多了,睡够了。”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凝重的脸色,又看了一眼空着的小王常坐的工位,眉头微蹙:“出什么事了?小王呢?”
赵振刚叹了口气,没有隐瞒,将步态分析的巧合、有信号干扰嫌疑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刚才问话时小王的异常反应,简要地说了一遍。
“……现在的情况,小王的嫌疑很大。”赵振刚的声音低沉,“但我们没有直接证据。”
陈默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桌边坐下,接过苏媛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胸口的“守魂玉”传来稳定而微凉的触感,帮助他压制着识海深处残余的刺痛。他没有动用共感能力去探查小王——那样太冒险,而且周五爷严厉警告过短期内绝不能再动用。他只是在调动一种更本能的东西——直觉,以及多年来与这些战友并肩作战产生的、一种近乎本能的了解。
几分钟后,陈默睁开眼,看向赵振刚,眼神异常冷静和坚定:
“赵队,我觉得……小王可能不是内鬼。”
这句话让三人都是一愣。
“陈默,我知道你和王工关系不错,”李雯忍不住开口,“但步态分析、信号干扰、还有他刚才的反应……这些巧合也太明显了!不是他,难道真是巧合?”
“正是因为太明显了,所以才可疑。”陈默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你们想想,如果小王真是那个心思缜密、能施展‘镜像替身术’这种邪术的组织的内应,他会犯这么多低级错误吗?”
他一条条分析道:
“第一,步态相似。对方既然能搞出‘镜像替身’这种匪夷所思的邪术,难道连改变走路姿势这种小事都做不到?故意留下这么明显的特征,像不像……故意让我们发现?”
“第二,信号干扰。小王本身就是技术专家,他如果真要伪造不在场证明,会用这种会留下技术破绽的、低级的信号干扰手段?这不像他的水平,倒像是……有人故意要让我们怀疑他的不在场证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陈默看向赵振刚,“赵队,你回想一下刚才问话时小王的反应。他最初的慌乱和后来的赌咒发誓……像不像一个被突然冤枉、急于自证清白的技术宅的反应?而不是一个训练有素、深藏不露的内鬼该有的冷静?”
陈默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赵振刚和李雯有些发热的头脑上。是啊,如果小王真是内鬼,他的表现应该更完美、更无懈可击才对。现在这些“证据”,看似指向他,却处处透着一种“刻意”和“不合逻辑”。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赵振刚眼神锐利起来。
“更像是……挑拨。”陈默缓缓道,目光扫过指挥中心,“对方很清楚我们的调查进度和内部结构。他们知道小王是技术核心,也知道我们面临巨大压力,急于找到突破口。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些看似确凿、实则经不起深究的‘证据’,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内部审查上,甚至……引发内讧,让我们从内部瓦解。”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果我们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控制或排挤小王,不仅会寒了真正干事的人的心,更会让我们失去一个技术上的重要助力。而且,真正的内鬼,可能正躲在暗处,看着我们笑话呢。”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陈默的分析,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表面证据下的另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更加阴险,也更加符合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擅长玩弄人心的对手的风格。
苏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指阴针靠近小王时的反应很杂乱,不像是被邪气侵蚀的样子,倒像是……被某种外来的干扰源影响了。如果他是内鬼,身上应该带有更清晰的邪气印记才对。”
李雯也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数据:“陈默说的对,那些‘证据’确实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个陷阱。我重新分析一下数据来源和比对算法,看看有没有被篡改或误导的可能。”
赵振刚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后怕:“好小子!醒得真是时候!你这盆冷水泼得好!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了!”
信任的危机,因为陈默冷静的分析和基于了解的直觉,暂时得到了缓解。但危机并未解除,只是从“谁是内鬼”变成了“谁在栽赃”。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雯问道。
“将计就计,但要换个方向。”赵振刚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对外,我们对小王的‘调查’继续,甚至可以做点样子,麻痹真正的内鬼。对内,我们要绝对信任小王,但要更加隐秘地调查信息可能泄露的渠道!同时,调查重点要变!”
他看向陈默和苏媛:“既然对方想引我们内斗,说明我们之前的方向可能戳到他们的痛处了!维修工、玻璃厂、还有那片诡异的镜子碎片!这些才是关键!我们要加快这方面的调查速度,打乱他们的节奏!”
陈默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对方两次作案,目标选择似乎有某种规律。林晚是外企高管,张涛是知名设计师,都是社会地位不低、注重形象的人。这或许不是随机选择。我们应该从这方面入手,看看有没有其他类似潜在目标,加强保护,或者……守株待兔。”
思路瞬间清晰起来。内部的阴影依然存在,但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无形的挑拨和渗透。真正的战场,还在那面夺命的镜子和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上。
陈默的苏醒和冷静的判断,像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即将倾覆的船。但所有人都知道,风暴远未结束,真正的较量,现在才进入更凶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