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点”?“售票员”?
这条突如其来的匿名短信,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陈默为明晚行动所做的所有心理准备。发信人是谁?何对幽灵公交车的秘密如此了解?“锚点”指的是什么?“售票员”又是什么可怕的存在?是敌是友的模糊立场,让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更深的迷雾。
陈默立刻将短信内容报告给赵振刚。技术部门全力追踪,但短信来源如同石沉大海,无法定位。这更印证了发信人的不寻常。
“看来,盯着这辆鬼车的,不止我们。”赵振刚脸色阴沉,“这条信息,虽然来历不明,但很可能指向了关键。‘锚点’……会不会是维持那个时间循环的核心?‘售票员’……难道是车上除了司机和乘客之外的第三个‘管理者’?”
陈默沉思着,共感能力让他对能量结构有着直觉的理解。“‘锚点’很可能是一个实物,或者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点’,是那个怨念空间与现实世界连接的支点,也是循环能量的来源。找到并破坏它,或许就能打破循环。而‘售票员’……可能不是人,而是某种……规则或者怨念的化身,负责‘检票’,决定谁能上车,谁不能下车。”
这个推测让两人心情更加沉重。明晚的行动,不仅要面对一车的怨灵,还可能遭遇一个更诡异、更强大的“规则”存在。
“我们需要更专业的帮助。”陈默抬起头,看向赵振刚,“对付这种灵异事件,常规手段可能无效。我们需要真正懂行的人。”
赵振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接连发生的超自然事件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交谈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他对陈默说:“我通过特殊渠道,联系到了一位民间的高人。据说这位老人祖上几代都是做香烛纸钱生意的,本身也深谙一些……玄门之术,在南江市老一辈人中很有声望,解决过不少‘邪乎’事。他姓周,住在老城区的‘福寿香烛铺’。”
当天下午,陈默和赵振刚便衣来到了位于老城深巷中的“福寿香烛铺”。铺面不大,古旧的门楣上挂着斑驳的牌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纸钱和香烛混合的特殊气味。店内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种规格的香烛、纸钱、元宝,甚至还有一些造型古朴、用途不明的法器。
一个穿着灰色布褂、头发花白、身形干瘦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就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用一把小刻刀仔细地雕刻着一块桃木符。听到门响,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客人随便看,需要什么自己拿。”
赵振刚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声道:“周老先生,我们是市局老李介绍来的,有点棘手的事情,想向您请教。”
听到“老李”(显然是赵振刚的联系人),周五爷手中的刻刀停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但眼神异常清澈锐利的脸。他的目光在赵振刚和陈默身上扫过,尤其在陈默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坐吧。”周五爷放下刻刀,指了指柜台前的两张小板凳,“能让老李开口的,肯定不是小事。说吧,碰上什么‘脏东西’了?”
赵振刚简要将幽灵公交车连环失踪案的情况,隐去了一些机密细节,但将核心的灵异现象和“时间循环”的推测告知了周五爷。
周五爷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桌上的一串暗色念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赵振刚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104路老车……红星厂张建国……1985年冬,道口车祸……”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忆什么,“那地方……以前就是个聚阴的‘剪刀煞’,铁道穿心,怨气难散。加上一场横死十五人的大惨案……怨气冲天,凝而不散,形成‘鬼循环’……倒也不奇怪。”
陈默心中一动,周五爷果然知道内情!他连忙追问:“周老,您知道如何破解这个循环吗?我们收到一条信息,提到了‘锚点’和‘售票员’。”
周五爷的目光再次落到陈默身上,这次带着更深的探究:“‘锚点’……嗯,说得贴切。这种鬼循环,必有一个核心的‘怨念结’,是所有亡魂执念汇聚之地,也是循环能量的源头。通常,会是某个死者生前最挂念的东西,或者……惨案发生的核心地点。”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至于‘售票员’……那不是一般的鬼物。它是循环规则催生出来的‘守门灵’,没有善恶,只按‘规矩’办事。它负责维持循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也不让外面的活人轻易进去……或者说,进去了,就别想轻易出来。招惹了它,比招惹一车的怨鬼还麻烦。”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赵振刚急切地问。
周五爷沉吟片刻,从柜台下拿出三支颜色深紫、细如手指的线香,递给陈默:“这‘定魂香’,是用老坟陈土混合特殊药材所制。明晚子时(23:00-1:00),阴气最盛,也是那鬼车‘靠站’之时。你若非要上车,在踏上车门前,点燃此香,插于站台西北角。此香可暂时稳固一方阳气,扰乱鬼车阴域,或能为你争取片刻清明,不被瞬间拉入深层循环。”
他又拿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刻满符文的桃木小令牌,递给陈默:“这‘辟邪令’,你贴身戴好。遇到那‘售票员’,万不可与之对视,不可应答其任何问话!将此令示于它看,或能阻它片刻。记住,在车上,莫信鬼言,莫贪鬼物,找到‘锚点’,速战速决!子时一过,阳气回升,鬼车力量减弱,是你唯一的下车机会!”
最后,周五爷深深看了陈默一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小伙子,我观你身上……气息异于常人,似有通幽之能。此去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你的能力是钥匙,也是催命符。好自为之。”
陈默郑重地接过香和令牌,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微弱却沉稳的能量波动,心中稍定。“多谢周老指点!不知那‘锚点’,可能会是什么?”
周五爷摇了摇头:“怨念结,因人而异。可能是张建国没送出去的家书,可能是哪个孩子没吃上的糖,也可能是……撞车的那一瞬间。需要你上去之后,自行感知。记住,破‘锚点’,非毁物,而是……化解执念。”
离开香烛铺时,天色已近黄昏。陈默握着手中的线香和桃木令,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方向却清晰了一些。
回到指挥部,他和赵振刚根据周五爷的指点,进一步完善了明晚的行动计划。外围布控、支援方案、应急措施……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
夜深人静,陈默独自在房间内调息,将身心调整到最佳状态。他反复摩挲着那枚桃木令,回想周五爷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的能力是钥匙,也是催命符……”
他知道,明晚的行动,他将不再是旁观者或调查者,而是真正的参与者,闯入一个生者禁地的亡魂领域。成败与否,或许真的系于他一身。
就在他凝神静气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又是那个匿名号码!内容更加简短,只有四个字:
“小心……镜子。”
镜子?公交车上会有镜子?后视镜?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陈默的心,猛地缩紧。发信人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可能……预料到了周五爷的介入?这“镜子”,又预示着怎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