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月圆前夜的阴影
沙滩上的风带着咸涩的凉意，原住民的怒吼声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只留下几人急促的喘息。赵刚蹲下身检查周明远的伤口，愈合剂已经止住了血，但那道爪痕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
“这伤口不对劲。”赵刚皱眉，用指尖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有点发凉。”
周明远疼得龇牙咧嘴：“会不会……会不会有毒？”
陈默想起那些爪痕和周明远描述的“鱼鳞怪物”，心里沉了沉：“不好说。先找干净的水清洗，再想想办法。”
他们沿着海岸线往南走，希望能找到淡水。浓雾时浓时淡，偶尔能看到远处礁石的轮廓，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像沉闷的鼓点，敲在每个人心上。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林薇突然指着前方：“那是什么？”
浓雾中隐约露出一片木质结构的屋顶，像是废弃的渔村。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过去，发现果然是个破败的村落，十几间木屋东倒西歪，木桩上挂着早已褪色的渔网，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腐朽的气息。
“有人住过。”赵刚推开一间木屋的门，里面的木板床已经塌了，墙角堆着几个陶罐，“看样子，废弃没多久。”
陈默在另一间木屋里找到了一个木桶，他提着木桶走到村后的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有水了。”他喊道，将木桶装满水，又用树枝做了个简单的过滤器，“先清洗伤口。”
周明远坐在石头上，赵刚小心地用溪水冲洗他的伤口，青黑色似乎淡了些。“暂时没事。”赵刚松了口气，“但最好能找到更有效的药。”
张建国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几张泛黄的纸，像是从旧书上撕下来的：“你们看这个。”
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用墨鱼汁写的，勉强能辨认出“海神”“祭品”“月圆”“潮汐洞”几个词。其中一张纸上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村子的位置，而在岛屿的另一端，画着一个漩涡状的符号，旁边写着“眼泪”。
“潮汐洞？”陈默指着地图，“难道‘海神的眼泪’在那里？”
林薇看着纸上的“祭品”二字，脸色发白：“祭品……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意思。”赵刚的声音低沉，“结合提示里的‘月圆之夜，它们会登上岸’，说不定那些怪物和‘祭品’有关。”
夜幕再次降临，他们选了间相对完整的木屋落脚。赵刚在门口生了堆火，潮湿的木柴燃烧时冒出浓烟，却能驱散一些寒意和浓雾。火光跳跃中，几人沉默地啃着从主神空间兑换的压缩饼干——这是周明远唯一的明智之举，花了50积分兑换了一大包。
“还有三天就是月圆了。”陈默看着门外的浓雾，“如果‘它们’真的和月圆有关，那三天后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张建国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知道……潮汐洞在哪里。”
众人都看向他，张建国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刚才在村里的祠堂，我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字……说潮汐洞是海神的眼睛，只有在月圆时才会显现。”
“显现？”赵刚皱眉，“你的意思是，平时看不到？”
“石碑上是这么说的。”张建国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瓷片，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漩涡，“还说，要进入潮汐洞，需要‘引路人’。”
“引路人？”陈默愣住，“是指原住民？”
“不知道。”张建国摇头，“石碑上没说。”
深夜，陈默守在火堆旁，听着木屋外传来的奇怪声响——像是有人在礁石上行走，脚步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海浪的声音。他捅了捅火堆，火星溅起，照亮了赵刚警惕的脸。
“你也没睡？”赵刚问。
“睡不着。”陈默苦笑，“总觉得这村子不对劲。”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股刺骨的寒意灌了进来。浓雾像蛇一样钻进来，火光明明灭灭，仿佛随时会熄灭。
“谁？”赵刚猛地站起来，握紧了削尖的木棍。
门外没有动静，只有浓雾在翻滚。陈默走到门边，借着火光往外看，只见浓雾中站着几个模糊的身影，和周明远描述的一样——佝偻的身形，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爪子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
它们来了。
“快！灭火！”陈默低喊，一把将火堆踢散。火光熄灭的瞬间，木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外面微弱的月光透过浓雾照进来。
“它们怕光？”林薇的声音带着惊喜。
“不知道，但至少能拖延时间。”赵刚拉着众人往后退，退到木屋的角落，“别出声。”
门外的“沙沙”声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木门，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周明远吓得捂住嘴，浑身发抖。张建国则死死盯着门口，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异样的决绝。
过了约莫一刻钟，抓挠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像是那些怪物掉进了水里。
陈默松了口气，刚想探头去看，就听到赵刚低喝：“别动！”
月光下，浓雾中浮现出几个高大的身影，是那些脸上涂着红纹的原住民。他们手里拿着石矛，正将那些鳞片怪物赶向大海，怪物发出凄厉的嘶吼，却不敢反抗，最终一个个钻进海里，消失在浪涛中。
原住民们站在海边，对着大海跪拜了许久，才转身走进树林，消失在浓雾里。
木屋内外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陈默才敢点燃一根照明棒。绿光下，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原住民……在保护我们？”林薇喃喃道。
“或者说，在保护这个村子。”陈默走到门口，看着沙滩上残留的鳞片，“它们和原住民是敌对关系。”
赵刚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这更奇怪了。如果原住民在对抗那些怪物，为什么白天还要追杀我们？”
陈默想起石碑上的“祭品”和“引路人”，突然有了个猜测：“也许……它们不是在追杀我们，是在警告我们。警告我们不要靠近潮汐洞，不要干涉‘月圆之夜’的事。”
“那‘海神的眼泪’怎么办？”周明远急了，“找不到它，我们不就完了？”
“必须找到。”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任务目标，除非我们想被抹杀。”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在村子周围搜索，找到了更多关于岛屿的线索。原来这个村子以前是原住民的分支，世代守护着潮汐洞，而那些鳞片怪物是“海神的使者”，月圆之夜会上岸挑选“祭品”，祭品会被带入潮汐洞，换取岛屿的安宁。
“祭品……”林薇的声音发颤，“难道是……人？”
陈默点头：“很有可能。而原住民阻止我们，就是怕我们破坏这个‘仪式’。”
张建国突然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众人看向他，张建国的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石碑上说，祭品必须是‘心怀愧疚之人’，才能平息海神的怒火。我……我对不起桂兰，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她来看那该死的电影，她就不会……”
“张叔！你别胡说！”陈默打断他，“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能找到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张建国笑了笑，眼角有泪光，“我老了，就算回到主神空间，也活不了几个任务。不如……用我换你们活下去。”
他从怀里掏出刘桂兰的手帕，轻轻抚摸着：“桂兰总说我胆小，这次，我想勇敢一次。”
陈默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刚拉住了。赵刚摇摇头，眼神复杂：“让他走吧。这是他的选择。”
月圆前夜，浓雾格外稀薄，能看到一轮圆月挂在天边，银辉洒满海面。张建国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麻布衣服，那是从村子里找到的，像是为“祭品”准备的。
“潮汐洞在东边的礁石群里，月圆时海水退潮，洞口才会出现。”张建国指着地图，“找到眼泪后，赶紧离开，别回头。”
他走到陈默面前，将那块刻着旋涡的碎瓷片递给他：“拿着这个，也许能帮你们进入潮汐洞。”
陈默接过瓷片，入手冰凉，上面的旋涡仿佛在转动。他看着张建国，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照顾好大家。”张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海边。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异常坚定。走到沙滩中央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木屋的方向，然后张开双臂，对着大海呼喊着什么。
没过多久，海浪开始翻涌，无数鳞片怪物从海里爬出来，围在张建国身边，却没有伤害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当圆月升到正空时，怪物们簇拥着张建国，缓缓走进海里，消失在浪涛中。
木屋的角落里，周明远捂住了脸，林薇靠在赵刚怀里，哭得泣不成声。陈默握紧了那块碎瓷片，指节发白。
他知道，张建国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而他们，必须带着这份沉重的牺牲，找到“海神的眼泪”，活着离开这座孤岛。
海水开始退潮，礁石群渐渐露出水面，在月光下像狰狞的巨兽。陈默深吸一口气：“走！去潮汐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