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才结束。
结果，是皆大欢喜。
萧楚河不仅得到了所有大佬的一致认可，还拿到了超出预期的政策支持。
基金的名字，也正式定了下来，就叫“华夏种子实体产业扶持基金”，简称“种子基金”。
一个带有浓厚国家色彩，却又由民间力量主导的，史无前例的金融巨兽，即将诞生。
走出办公楼的时候，京城的阳光正好。
秦琼看着身边神采飞扬的萧楚河，由衷地说道：“你成功了。你把一股可能失控的民间力量，成功地引导到了国家最需要的轨道上。”
“这才只是第一步。”萧楚河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知道，当他按下那个“建设”按钮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墨菲斯”的暗处，走到了明处。
他成了一个明确的靶子。
接下来，必然是狂风暴雨。
果不其然。
当天下午，网络上的风向，就开始变了。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一些知名的财经自媒体大v。
他们不约而同地，发表了对“暗线股神”转型“建设之神”的看法。
“【深度】从股神到‘基建狂魔’？我们该如何看待萧楚河的华丽转身？”
“警惕！‘种子基金’背后，可能是一场更高明的收割！”
“七百亿劣后资金的背后，是三千亿民间资本的狂热。这到底是金融创新，还是庞氏骗局的变种？”
这些文章，写得极其巧妙。
它们没有直接否定萧楚河，甚至还在开头，对他打赢新加坡金融战的功绩，大加赞赏。
但是，笔锋一转，就开始用各种看似理性、客观的分析，来质疑“种子基金”的可行性和动机。
有的，从金融风险的角度，分析将二级市场的短期游资，投入到长周期的实体产业，是多么不切实际。
有的，从人性的角度，暗示萧楚河此举是为了博取更大的名声和政治资本。
还有的，更是直接将“种子基金”类比成各种爆雷的p2p平台，暗示这可能是一场精心包装的骗局。
这些文章，引经据典，数据详实，逻辑严密，看起来极具说服力。
它们就像一颗颗精心包装的毒药，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楚河资本”的办公室里，气氛一片凝重。
白津津的脸色很难看，她指着电脑屏幕，对刚刚回来的萧楚河说道：“老板，你看！这些文章，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来的！背后绝对有人在操纵！”
李玥的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眉头紧锁。
“我查了。这些大v的账号，平时风格各不相同，有的是坚定的价值投资派，有的是技术分析派。但今天，他们的口径，出奇地一致。而且，文章发出来之后，立刻就有大量的水军账号在下面跟帖评论，引导舆论方向。”
“我试着追踪这些水军账号的ip地址，但所有的线索，都在海外绕了几十圈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方是个顶级高手。”李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挫败感。
这是她第一次，在网络追踪上，感到如此无力。
对方的手段，太干净了。
“是‘墨菲斯’。”
一直没说话的卓南欣，冷冷地开口。
“这就是他的‘枯萎’计划。”
“枯萎计划？”秦琼皱眉问道。
“是的。”卓南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这是‘议会’内部，针对那些具有强大正面影响力人物的，标准打击流程。”
“第一步，捧杀。把你捧得高高的，让你成为万众瞩目的‘神’。”
“第二步，质疑。在你最风光，准备做一件有益于社会的大事时，用最理性的语言，来质疑你的动机，瓦解你的公信力。”
“第三步，猎巫。当民众的疑虑被煽动起来之后，他们会开始深挖你的黑料。你过去的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如果没有，他们就会为你制造黑料。”
“第四步，枯萎。当你的名声彻底崩坏，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视为‘恶’。你扶持的企业，会被认为是你的同伙；支持你的人，会被打成你的信徒。最终，你在现实世界里建立的一切，都会因为线上世界的崩塌，而迅速枯萎、死亡。”
卓南欣的描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这套组合拳，太阴毒了。
它不直接攻击你的身体，它诛杀的是你的名誉，你的社会关系，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现在，我们正处在第二步。”卓南欣看着萧楚河，“‘墨菲斯’已经出手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白津津都笑不出来了。她看着网络上那些开始动摇的评论，心里一阵发慌。
“那……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发公告澄清啊！告诉大家，我们的基金是得到了国家支持的！”她急切地说道。
“没用的。”萧楚河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现在澄清，只会坐实他们文章里的指控——你看，他急了，他开始动用政治资源来为自己背书了。”
“我们越是解释，民众的疑虑就会越重。这就是‘墨菲斯’想要看到的。”
“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泼脏水？”白津津委屈得快哭了。
明明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却被人这样污蔑。
“不。”萧楚河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再任由舆论发酵下去，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全完了！”李玥也急了。
“信任，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
萧楚河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墨菲斯’的武器，是信息，是舆论。他想把我们，拉到他的战场上，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打败我们。”
“但我们，为什么要按他的规矩来玩？”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团队，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想打舆论战，我们就偏不理他。”
“他发他的文章，我们做我们的事。”
“李玥，从今天起，你和卓南欣合作，帮我建立一个数据库。我要国内所有，在高端芯片、工业母机、生物制药、新材料等‘卡脖子’领域，有核心技术的，未上市的中小企业名单。”
“白津津，你负责基金的筹备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把架子搭起来。钱，要能随时打出去。”
“秦琼，我需要你帮我，从专家顾问团里，筛选出最可靠，最顶尖的几位，随时待命。”
他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道道命令。
众人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到萧楚河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们焦躁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老板，那你呢？你做什么？”白津津问道。
萧楚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
屏幕上，是他那片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量子金融视界”。
只不过，这一次，视界里流动的，不再是代表着金钱的金色洪流。
而是一片，由无数公司名称、技术专利、科研论文构成的，浩瀚的，蓝色的信息海洋。
“我？”
萧楚河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要在这片海里，为我们的‘种子基金’，找到第一颗，最亮的星。”
“用事实，去击碎所有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