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个仓库时，被绑在椅子上的格里芬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得这个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在他的私人飞机驾驶舱里响起，宣判了他对局势的失控；就是这个声音，像催命的魔咒，让他一步步走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
现在，这个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单独对他一个人，而是通过他面前那几块巨大的屏幕，对整个世界。
“我是‘冥河’。”
简单的四个字，通过无数个秘密网络节点，瞬间传遍了全球。
在纽约、在伦敦、在东京、在法兰克福无数个金融机构的交易室里，无数家新闻媒体的编辑部里，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由数据流组成的黑色面具。
世界，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或许你们很多人对我感到好奇，也对我充满了疑问。”电子合成音不带任何感情地继续说道，“但今天，我不是主角。”
画面一转，其中一个副屏幕亮起，出现了一个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一个男人被狼狈地绑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神惊恐，正是华尔街之王，肯尼斯·格里芬！
“轰！”
全世界的舆论场彻底爆炸了！
“天呐！是真的！他真的抓了格里芬！”
“他在哪里？这个直播的场景是在哪里？快分析！”
“无法追踪！对方的技术太高明了，所有的信号都经过了至少上百次的中转和加密，我们根本找不到源头！”
仓库里，格里芬看着屏幕上的自己，羞辱和愤怒让他几欲发狂。他一辈子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享受着世人的仰望和敬畏，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而且还是在全世界的面前！
“审判？”格里芬怒吼道，肾上腺素的作用让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但那力量的背后却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你凭什么审判我？你这个藏头露尾的罪犯！一个绑架犯！”
“我凭什么？”萧楚河的声音通过变声器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嘲弄，“就凭那些被你亲手埋葬的真相，就凭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亡魂。
“第一个议题，”萧楚河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主屏幕的画面再次切换，出现了一家看起来风景如画的疗养院的照片。
“圣莫里茨，瑞士最顶级的私人疗养院，无数富豪和政要趋之若鹜的疗养圣地。”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也是一个屠宰场。”
格里芬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三年前，沙特王子法赫德，在这里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
“两年前，俄罗斯能源寡头伊万诺夫，在这里因为‘意外坠楼’身亡。”
“一年前，日本财团的继承人渡边雄一，在这里因为‘药物过敏’抢救无效死亡。”
“还有”
“冥河”每念出一个名字，主屏幕上就会出现一张死者的照片和一份官方公布的死亡报告。
远在瑞士的圣莫里茨疗养院，院长办公室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颤抖着手去拿电话，却怎么也拨不出去。
“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意外，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在他们死前，都曾是肯尼斯·格里芬先生在生意场上的主要竞争对手。”
“而他们死后，格里芬先生的城堡资本，都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他们留下的最优质的资产。”
冰冷的声音陈述着事实，屏幕上，一条条清晰的商业收购记录被展示出来，时间线与那些富豪的死亡时间完美对应。
证据链，清晰得令人发指。
“一派胡言！”格里芬咆哮着，但他那惨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这都是商业竞争中的巧合！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巧合？”萧楚河冷笑一声，“那么，我们来看点不是巧合的东西。”
屏幕画面再次切换，出现了一份加密的音频文件。
“这份音频，来自圣莫里茨疗养院前任安保主管，迈克尔·琼斯的秘密电脑。他在一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幸运的是，他的电脑硬盘被保留了下来。”
萧楚河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老板，伊万诺夫的案子，瑞士警方还在查，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些线索，怀疑不是意外。”一个声音响起，正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安保主管迈克尔。
“一群蠢猪而已，给他们塞点钱就闭嘴了。”另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经过了轻微的处理，但格里芬却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可是老板，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我怕”
“没有可是！”格里芬的声音变得不耐烦，“我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来质疑我的！把所有收尾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杂音，明白吗？”
！“是，老板。”
音频不长，但内容却足以让世界为之震动。
如果说之前的死亡报告和收购记录只是旁证，那这段录音，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格里芬呆住了，他像一尊石像，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段录音，“冥河”是怎么弄到的？这明明是他和迈克尔之间最绝密的通话，当时周围没有任何人，更不可能有录音设备！迈克尔也早就被他处理掉了，为什么为什么这段录音还会存在？
他不知道，萧楚河的“量子金融视界”在进化之后，已经不仅仅能看到资金流向，更能通过追踪资金链条上的人，在网络世界里回溯他们留下的所有电子痕迹，哪怕是被彻底删除、物理销毁的数据，也能在量子层面找到残留的碎片，然后将其重组。
这，就是萧楚河敢于开启这场审判的最大底牌。
在网络的世界里，他就是神。
“怎么样，格里芬先生？这个‘巧合’，你还满意吗？”萧楚河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锥子，狠狠刺入格里芬的耳膜。
格里芬没有回答，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他能感觉到，全世界无数道目光正通过屏幕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震惊、鄙夷和愤怒。
他一生的英名，他苦心孤诣建立的商业领袖形象，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仓库的角落里，王撼山和他的队员们也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猜到格里芬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视人命如草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
“现在，格里芬先生，我给你一个选择。”萧楚河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第一个选择，你现在，当着全世界的面，承认你策划了圣莫里茨疗养院的系列谋杀案。如果你承认，那么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进一步证据，比如你是如何收买医生、如何制造意外的具体手法、资金流向等等，我将不再公布。”
“这算是，我给你保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第二个选择，”萧楚河的语气陡然变冷，“你继续否认。那么，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会把你刚才听到的那段录音，连同其他上百份证据，包括你和疗养院院长的秘密邮件、你通过瑞士银行转给杀手的资金流水、甚至是你手下处理尸体的现场照片所有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到时候，你失去的，可就不仅仅是‘体面’了。”
格里芬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色的面具。
他明白了，对方根本不是要他死，而是要诛他的心！
承认，他将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但至少，那些最肮脏、最血腥的细节可以不被曝光，他还能为自己狡辩是商业竞争的无奈之举。
不承认，他将被扒得体无完肤，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会剩下，他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令人作呕的怪物！
这是一个魔鬼的选择题，无论怎么选，都是地狱。
“我的耐心有限，格里芬先生。”
“你还有六十秒的时间来考虑。”
主屏幕上，一个鲜红的倒计时开始跳动。
59…
58…
57…
每一秒，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格里芬的胸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
他看向仓库角落里的王撼山等人，那些人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物。
他知道，他没有任何外援，这里就是他的地狱。
倒计时还在继续。
32…
31…
承认吗？亲口承认自己是杀人犯？格里芬，华尔街的传奇，怎么能
可是不承认那些证据如果连处理尸体的照片都有那奥萝拉如果奥萝拉看到那些
不！他不能让女儿看到他那么不堪的一面！绝对不能！
在格里芬的心里，女儿是他唯一的净土，是他所有伪善面具下，唯一真实的存在。他可以失去财富，失去名誉，甚至失去生命，但他不能失去在女儿心中那个“父亲”的形象。
倒计时走到了最后十秒。
10…
9…
8…
“我”格里芬的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他闭上了眼睛，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3…
2…
“我承认。”
当最后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