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丽思卡尔顿酒店。
格里芬的心情很不错，就在一个小时前，他通过强大的资本力量，几乎在瞬间就扑灭了那场针对圣莫里茨的舆论小火苗。
《金融时报》的网站在收到了一笔足以支付他们整个编辑部一年薪水的 “公关费” 后，不仅删除了那篇报道，甚至还主动发表了一篇澄清声明，声称之前的报道是 “未经核实的不实信息”。
同时，数家欧洲顶级的会计师事务所也联合发布报告，为圣莫里茨的财务状况进行了 “权威背书”，一场小小的危机似乎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格里芬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摇晃着一杯八二年的拉菲，脸上是胜利者的微笑：“看到了吗，南欣？” 他对着站在一旁的卓南欣举了举杯，“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在它的面前，所谓的‘真相’一文不值。”
“那个‘冥河’，现在应该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为他那可笑的攻击计划的失败而懊恼吧。”
卓南欣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紧急情报放在了格里芬面前的茶几上：“老板，恐怕您要失望了。”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 格里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放下酒杯拿起那份文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文件的标题是瑞士药品监督管理局（swissdic）发布的一则官方公告，公告的内容很简短，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格里芬的心上：
【公告：针对近日收到的关于圣莫里茨疗养院涉嫌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进行非法高风险人体生物制剂实验的举报，我局高度重视。第一墈书蛧 蕞鑫章劫哽鑫快现已成立专项调查组，并于今日下午三点正式进驻圣莫里茨疗养院进行现场调查。在调查期间，该疗养院的所有非常规医疗活动必须立即停止，相关实验室予以封存。】
“砰！”
格里芬手中的高脚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暗红色的酒液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非法 人体实验？！”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这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敢？！”
他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卓南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是谁？！是谁把这个消息捅出去的？！”
“是德国的一家人权组织。” 卓南欣低着头艰难地说道，“他们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一个自称是圣莫里茨前雇员的德国医生在发布会上实名举报，并且出示了一份没有监护人签字的人体实验知情同意书。”
“这个消息一出来就引爆了整个欧洲的舆论，现在所有的主流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瑞士药监局是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才被迫如此迅速地采取行动的。”
“该死！该死！该死！” 格里芬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之前所有的从容和傲慢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财务造假，他可以用钱去摆平，因为那只是钱的问题，但是非法的人体实验，尤其是牵扯到人权问题，这已经触碰到了西方社会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这不是钱能够解决的。
一旦罪名坐实，圣莫里茨将面临的不仅仅是天价的罚款，更是执照被吊销、百年声誉毁于一旦的灭顶之灾！
而他，格里芬，作为这家疗养院背后最大的金主和庇护者，也必然会被卷入这场恐怖的舆论漩涡之中。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 奥萝拉！
他的女儿还在那家疗养院里！
那个该死的、没有监护人签字的实验同意书
一个让他浑身冰冷的念头窜上了他的脑海，他猛地抓住卓南欣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奥萝拉！快！去查！奥萝拉有没有被他们列入那个该死的实验名单里？！” 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
“老板，您冷静点！” 卓南欣被他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已经在查了，但是疗养院那边现在一片混乱，调查组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医疗档案室，我们的人暂时进不去。”
“废物！都是废物！” 格里芬一把推开卓南欣，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圣莫里茨疗养院院长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喂？是格里芬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慌乱不堪的苍老声音。
“马丁！你这个老混蛋！” 格里芬对着电话咆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非法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愚蠢到不可饶恕的事情？！”
“格里芬先生，您听我解释！这是一个误会！是一个已经被我们开除的、心怀不满的员工的恶意报复！” 电话那头的马丁院长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所有的实验都是合规的！都是为了攻克那些医学难题！”
“我不管你那些该死的狗屁理由！” 格里芬打断了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我的女儿，奥萝拉?格里芬，她有没有在你们的实验名单上？”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这沉默像一把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格里芬的心脏上，他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说话！”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两个字。
“格 格里芬先生” 马丁院长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奥萝拉小姐 她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只是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治疗 尝试了一种最新的基因疗法 这种疗法还在实验阶段，但是理论上是安全的”
“轰！”
格里芬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轰然炸响，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女儿 他视若珍宝、用全世界最昂贵的医疗资源小心翼翼呵护着的那个脆弱的生命 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那些疯子医生的小白鼠？！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像火山一样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控，一种他最憎恨也最害怕的感觉。
“冥河”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他终于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对方不是要他的钱，对方是要他的命！是要摧毁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东西！
“南欣！” 他抬起头，双眼赤红如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给我不惜一切代价！联系瑞士最好的律师！联系所有我们能收买的政府官员和媒体！”
“把这件事给我压下去！”
“另外” 他的声音变得阴森而恐怖，“启动最高级别的悬赏！三亿美金！不！五亿美金！”
“我要那个‘冥河’的真实身份！我要他身边所有人的资料！”
“我要让他和他的家人、朋友，为他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比死亡还要惨痛一百倍的代价！”
卓南欣看着状若疯魔的格里芬，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彻底失控了，从一场金融市场的豪赌，演变成了一场不死不休的私人恩怨，而那个远在东方的神秘对手，仅仅只用了两招，就精准地击中了这位华尔街之王最柔软也最致命的软肋，让他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傲慢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