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庆功宴,四个人都喝得有些多,也笑得格外畅快。幻想姬 埂欣醉快压在心头好几天的巨石终于被搬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信。
第二天,胡小虎起了个大早。宿醉带来的头痛,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他来到地下要塞,看着那台重新焕发生机的“铁蝴蝶”,和桌子上那几根连夜赶制出来的、闪着蓝黑色光泽的钢针,心里踏实极了。
从今天起,他们再也不用为这种核心耗材发愁了。
柳夏和顾晓晓也很快就下来了。两个姑娘虽然昨晚也喝了酒,但精神头却格外的好。柳夏坐到缝纫机前,熟练地穿针引线,开始处理之前积压下来的皮料。顾晓晓则在一旁,帮她裁剪、锁边。
“嗒嗒嗒嗒”
那熟悉而又动听的机器声,再次在地下室里响起。这声音,对他们来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是财富和希望的象征。
胡小虎和万胜利也没闲着。
“胜利,走,干活了!”胡小虎招呼了一声。
“干啥活?”万胜利正在啃一个冷掉的苞米面饼子,含糊不清地问。
“扩大再生产!”胡小虎一挥手,豪气干云,“既然针的问题解决了,咱们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我要把咱们的‘硝皮车间’,再扩大一倍!还要再做一个专门用来晾晒皮子的架子。以后,咱们有多少皮子,就鞣制多少,有多少订单,就生产多少!”
有了明确的目标,两个“基建狂魔”再次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们把要塞里另一个废弃的兵舍,也清理了出来,用石头和木板,垒砌了新的硝皮池。又用从山里砍来的木头,搭建起一排排高大的晾晒架。
整个地下要塞,彻底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秘密工厂。
白天,胡小虎和万胜利负责打猎、下套子,获取源源不断的原材料。他们用买来的铁丝,制作了更多、更灵敏的套索,收获颇丰。有时候一天下来,光是兔子和山鸡,就能弄到十几只。
柳夏和顾晓晓则负责生产。柳夏的手艺越来越精湛,做出来的皮手套、皮帽子、皮坎肩,不仅做工精细,样式也越来越新颖。她甚至开始尝试着在皮货上,用不同颜色的皮子,拼接出一些简单的花纹,让原本普通的皮货,一下子就变得洋气起来。
而到了晚上,“夜校”的时间雷打不动。
“嗒嗒嗒”的缝纫机声停歇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胡小虎教万胜利认字时,那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柳夏、顾晓晓轻声讨论习题的声音。
胡小虎专门给两个姑娘,又弄来了一盏更亮的煤油灯。灯下,两个姑娘的侧脸,显得那么专注而又美丽。她们的面前,摊着那些泛黄的旧课本,演算的草稿纸,已经积了厚厚一沓。
胡小虎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欣慰,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自己把考大学这个沉重的担子,压在了她们身上。这条路,比造出一根钢针,要难上千倍万倍。但他别无选择。
他能做的,就是为她们扫清一切后顾之忧。
“来,胜利,把这碗鱼汤给柳夏和晓晓端过去。”每到夜校的课间,胡小虎都会从炉子上温着的锅里,盛出最浓的汤,或者烤得最香的肉,送到两个姑娘面前。
“多吃点,补补脑子。脑子累了,就歇会儿,别把眼睛看坏了。”他总是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柳夏和顾晓晓心里都明白。她们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汤,喝在嘴里,暖在心里。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在为自己一个人读书,她们的肩上,承载着这个小家庭所有人的希望。
这天,胡小虎又做出了十几根完美的钢针。他把其中最好的十根,用油布仔细包好,揣进了怀里。
“小虎,你这是要干啥去?”万胜利好奇地问。
“下山,送货。”胡小虎笑了笑,“顺便,去办一件大事。”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去黑八爷那里,而是按照黑八爷给的地址,来到了城东的木材加工厂。
这个厂子规模不小,院子里堆满了山一样高的原木和板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松木的香气。工人们赤着膊,喊着号子,正在往一辆大解放卡车上装木头,到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胡小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穿着他那身破棉袄,混在来来往往的送货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
他按照纸条上的提示,找到了工厂最里面的一个木工房。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干瘦、两鬓斑白的老师傅,正戴着老花镜,在一台巨大的电锯旁,专注地画着线。
“请问,是王木匠王师傅吗?”胡小虎走上前,客气地问。
那老师傅抬起头,透过老花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不冷不热地问:“你找我?”
“是黑八爷介绍我来的。”胡小虎压低声音说。
一听到“黑八爷”三个字,王木匠的眼神明显变了变。他放下手里的活,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对胡小-虎使了个眼色,把他领进了旁边一间堆满杂物的小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东西带来了?”王木匠关上门,问道。
“带来了。”胡小虎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放在地上。里面是柳夏这几天赶制出来的二十多件皮货。
王木匠打开看了看,眼睛一亮。他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皮货的做工和用料,都是顶尖的。
“好东西。”他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胡小-虎,“这是这次的货款,你点点。”
胡小-虎接过来,也没数,直接揣进了兜里。他对黑八爷的信誉,还是信得过的。
“王师傅,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胡小虎没有急着走,而是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包。
他当着王木匠的面,缓缓地打开了油布包。
十根闪着幽幽蓝光的、崭新的缝纫机钢针,整整齐齐地躺在油布上。
王木匠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是个木匠,但也经常跟各种工具打交道。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钢针,绝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普通货色。那钢口,那做工,那淬火的颜色,都堪称完美。
“这这是”他拿起一根,放在手里仔细地看,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德国货?”
在他看来,也只有以精密着称的德国人,才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
“不是。”胡小虎摇了摇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我做的。”
王木匠的手一抖,差点把针掉在地上。他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胡小虎,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做的?这怎么可能?你你从哪儿弄来的设备?”
“山人自有妙计。”胡小虎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把那包钢针,推到王木匠面前:“王师傅,这十根针,我不要钱,送给您了。”
“送给我?”王木匠愣住了。
“对。”胡小虎点了点头,“您是木匠,这厂里肯定也有缝补帆布、修补工具的地方,这东西,您肯定用得上。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王木匠的态度,已经变得无比郑重。
“以后,我想从您这儿,长期订购一些东西。”胡小虎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比如,上好的木料,像红松、水曲柳。还有,您这儿肯定有渠道,能弄到一些我们外面人弄不到的工具,比如,更精密的钻头,或者锉刀。钱,不是问题。”
他看着王木匠,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用这种钢针来换。”
王木匠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他瞬间就明白了胡小虎的意思。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钱有时候并不是万能的。而像这种顶级的、无法用正常渠道获得的硬通货,其价值,远远超过了它本身。
有了这种钢针,他就可以去跟县里那些大工厂的采购科长、技术员拉关系,换取更多、更稀缺的资源。这对他自己的木匠生意,乃至整个木材厂,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眼前这个穿着破棉袄的年轻人,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山里猎户?这分明是一尊财神爷!一尊手握着核心技术的、神秘的财神爷!
“好!好兄弟!”王木匠激动地一拍大腿,他一把抓住胡小虎的手,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冷淡,变成了火一样的热情,“以后,你就是我王木匠的亲兄弟!你需要什么,跟哥说!只要这厂里有的,哥都给你弄来!厂里没有的,哥想办法也给你弄来!”
胡小虎笑了。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们这个地下王国,又多了一条更稳固、更隐蔽的物资补给线。
而他付出的,仅仅是几根他们自己就能生产的、成本几乎为零的钢针。
这就是技术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