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报案不就行了？”
二美惨淡的笑笑：“我要是报了案，那就啥面子都没了。我还混毛社会，当啥大哥。”
“你不报，我帮你报，这总行吧。”
“算了。大哥，你好好开饭店，别再沾这些社会的事了，我是混得太深了，走不出来了，跑不了啦！”
霍东风沉默，二美望向窗外的鹅毛大雪。
“小时候跟着你玩的时候多好，打仗就是打仗，最多就是进医院，干完仗说不定还成了好朋友。可现在，这是在要命啊！我从小就烂命一条，我倒无所谓。我爸我妈可咋整啊，都70了。”二美居然流下了眼泪。
“要么出去旅旅游，躲一躲？”
二美没说话，擦了擦眼泪。
“大哥你信佛吗？”二美问。
“不太信。”
“我越来越信佛了，也信因果报应。”
二美指着鹅毛大雪中的龙山寺的佛塔继续说：“我要是哪天没了，就把我放在这。我在这天天听着佛法，早日超生！咋样？！”
霍东风看着二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舅真去帮霍东风找了张大厨，把张大厨喊到了刘野按摩店针灸。刘野在给张大厨针灸，老舅在旁边闲坐着。
“咱们这饭店，不但比聚福楼大，而且比同庆楼面积还大。你要是去了，必须是总厨！所有的一切都归你管，工资肯定也不会比现在低。”老舅说。
“工资倒不是最重要的。”张大厨确实是个厚道人，有人情。
“那啥重要？我这不是还给你配了免费的理疗师吗？你颠大勺颠累了，就来刘野这针灸。”
刘野愤愤的看着老舅，但也没说话。
“我的意思是，这老板是霍东风，这可真是个战士。他和你姐搞对象时，我刚进同庆楼当学徒。他可是个不跟人打一架根本睡不着觉的人，那小脾气，真是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记不太清楚他长啥样。你知道为啥不？”张大厨说。
“为啥？”
“我是真不敢看他，我真怕我多看他两眼，他问我你瞅啥。然后再把我揍得几天起来不来炕。
老舅：我比你认识他还早，我就没看他欺负过一个老百姓，他是欺负人，但是只欺负流氓子。而且，现在他真学好了，不干仗了。”
“可行了吧你，前两年不还因为帮你干仗进去劳教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人是该打！他现在真学好了。咱们跟他说好，要是他再打仗，你马上辞职，行不行？”
“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是我爸让我找你的。”
“真的？”
“真的。”
“……那说好了，他不能打我，要是打我我就去告崔老爷子去！”张大厨看来对霍东风是心有馀悸。
“你想啥呢你？！他要是打你一巴掌，我打他十巴掌！”
“他也不能跟别人干仗，咱们是饭馆，不是武馆。他要是从后厨来跟我要菜刀，我肯定不给。”
“行！我替他都答应你！”
正在老舅帮助霍东风搞定了张大厨时，二美这边终于出事了。大家都说二美出事是必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天二美正在饭店和朋友推杯换盏，包房门被两名蒙面人踹开，二美还没等放下酒杯，两把五连发猎枪就已经打响，每人两枪，几乎把二美的胸腔打烂了。90年代的东林市一把大哥就这么轻易的在半分钟之内就陨落了。二美的仇家太多，警方也只能是怀疑一些人，但当时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是谁。这个案子直到10几年后才破。
冰天雪地里，全市有史以来最隆重的送葬车队在给二美送行。这是东林市有史以来最大的送葬车队，直到几十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
霍东风一脸悲伤的坐在第一辆送行的车上。
车队的后面的车在一路撒真钱，虽然面值都是1分、5分的，但也都是真钱。
这时老舅在邮电局的柜台闲逛看邮票和电话卡，看到外面送葬的车队驶过。
“你知道这是谁死了吗？”营业员说。
“谁？！”老舅问。
“二美，这排场是真大。但是大又有什么用？人死都死了。”
“恩，我认识他，前几天还在一起喝了酒。”
“哎呀，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车队停在了龙山寺外，霍东风没有落车。
霍东风看向窗外龙山寺的九层高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
从邮电局出来后，手里拿着邮票和电话卡的老舅来到了别墅售楼处。
“先生您又来了，您太太呢？”售楼小姐还认识老舅。
“今天我自己来的，咱们这别墅现在还有吧？”
“过去这段时间又卖出去5套，估计再有两三个月，就基本卖得差不多了。”
老舅喃喃自语：“两三个月……”
“要是你觉得时间不太够，要是交定金也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定金要多少？”
“5万。”
“可以多留多久？”
“半年。”
老舅点点头，沉思。
老舅回到了精品屋里，摆愣自己手里刚进的邮票和电话卡。
“来了客人你也不招呼，在这琢磨什么呢。”舅妈说。
“琢磨赚钱呢。几大包衣服，都不一定有手里这几张邮票赚得多。”
“就这邮票，电话卡，不是纸片子就是塑料片子，能值几个钱？”
“你真不懂，你懂什么叫“炒”吗？”
“啥叫炒？炒菜、炒瓜子炒花生我都知道，炒邮票有啥意思？”
“这是我拿我零花钱、省下的烟钱买的，你管不着吧？我想下次去广东进货的时候去一下上海，那有个卢湾邮币市场，我去那探探行情。”
“你怎么一穷折腾就那么有劲呢？”
“我刚才又去看了咱们家别墅……”
“停！谁家别墅？”舅妈最烦老舅这么聊天。
“咱们家的，早晚是咱们家的。最多半年，我肯定让你们住上别墅。”
“这承诺你都说得出来？！”
“唉，不买别墅咋办啊，这孩子这么多。马上就都青春期了，怎么住啊。再说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大成功，主要是运气问题。其实方向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