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办公室的冷光灯在文件上投下泛白的光斑,叶羽晴指尖捏着杨延嗣的案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她盯着照片里男人平静的侧脸,喉间不自觉地发紧 —— 明明前一刻还在心里告诫自己 “办案只看证据”,可脑海里却反复闪过上次问话时,杨延嗣眼底那抹无措又坦荡的神色。
“叶队,杨延嗣到楼下了。” 实习生的声音打断思绪。
叶羽晴猛地回神,迅速合上案卷,指尖在封面的 “嫌疑人” 三个字上蹭过,像是要蹭掉什么不该扯警服下摆,脸上重新覆上惯有的冰霜:“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杨延嗣穿着件浅灰色外套,领口微卷,袖口沾着点不易察觉的灰尘。他看见叶羽晴,先是微怔,随即礼貌性地点头。
叶羽晴将文件夹 “啪” 地拍在桌上,声音刻意放得生硬:“杨延嗣,我需要你配合去案发现场复勘,也许能想起遗漏的细节。”
她盯着男人的眼睛,期待捕捉到一丝慌乱,可杨延嗣只是眉头微挑,语气平和:“警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和那案子没关系。但既然你要求,我配合。”
他的坦然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叶羽晴一下 —— 她忽然想起昨天整理线索时,发现监控里杨延嗣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时间,恰好与他公司的加班记录吻合。
警车行驶在滨海公路上,海风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咸涩的气息。
叶羽晴假装翻看文件,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副驾瞥。
杨延嗣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掠过的海岸线,神情平静得像是在看普通风景。
她心里突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了?可那枚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与杨延嗣背包同品牌的拉链头,又该怎么解释?
“到了。” 司机的声音拉回注意力,叶羽晴率先下车,踩着碎石路走向那栋空置的别墅。
别墅外墙爬满枯萎的藤蔓,窗户玻璃碎裂了好几块,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去,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墙角一处新鲜的划痕,突然顿住 —— 划痕边缘沾着点银灰色金属碎屑,之前勘查时竟完全没注意到。
“你看这里。” 叶羽晴起身转头,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急切。
杨延嗣快步走近,弯腰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部分视线。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碎屑,眉头微蹙:“警官,我没印象。但这碎屑…… 看起来像是施工用的铝扣板。”
叶羽晴紧紧盯着他的侧脸,看他专注观察时微微抿起的嘴角,看他思考时轻轻转动的指尖 —— 没有躲闪,没有伪装。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搅乱了,一方面盼着他露出马脚,证明自己的怀疑没错;另一方面,又莫名地希望这碎屑真的和他无关,希望那些看似指向他的线索,只是巧合。
回程的车上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叶羽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线索列表,指尖在 “拉链头” 那行字上反复点着。
突然,杨延嗣的声音打破沉默:“叶警官,我理解你的职责,但我真的清白。希望你尽快查清楚,还我一个说法。”
这句话像块石头投入湖面,叶羽晴的心猛地一震。她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杨延嗣的眼睛 —— 那里面没有怨怼,只有一丝期待。
她喉咙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我会的,只要你没隐瞒。” 话出口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软了几分。
回到警局时已近黄昏,办公室里只剩零星几个人。
叶羽晴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杨延嗣的资料发呆,连搭档陈默走到身边都没察觉。“还在琢磨杨延嗣呢?” 陈默敲了敲她的咖啡杯,“你最近不对劲啊,以前办案哪会这么犹豫?”
叶羽晴猛地抬头,像被抓包的学生,慌忙合上资料:“别瞎说,我只是谨慎。”
可她自己清楚,谨慎之外,更多的是矛盾 —— 昨晚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浮现杨延嗣的身影:他解释时认真的样子,他看到碎屑时专注的神情,甚至他被误解时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委屈。
“叶羽晴,你是警察,不能被个人情绪影响!” 她昨晚对着镜子低吼的画面还在眼前,可此刻再看案卷,心里的涟漪却越来越大。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叶羽晴拿起手机,翻到杨延嗣的联系方式,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按下 —— 她突然想再找他聊聊,不是以警官的身份,只是想确认,自己心里那丝莫名的动摇,到底是不是错觉。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拂动桌上的案卷页脚。
叶羽晴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下 —— 她知道,明天还要继续调查,可这一次,她或许该试着抛开先入为主的怀疑,真正看清线索背后的真相,也看清自己内心那丝涟漪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