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场足以震动京城的“东宫门前对峙”事件,在太子夏启的灰溜溜收场中,落下了帷幕。
他,终究还是,不敢真的背上那顶“藐视皇权”、“残害功臣”的大帽子。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啸在万民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而这件事情,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短短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从北境来的“废物驸马”,竟然……这么刚?!
不仅在东宫的宴会上,让太子殿下下不来台。
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与太子,拔刀相向,还把太子,给怼得哑口无言!
这哪里是什么废物?
这分明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
一时间,林啸“刺头”的名声,不胫而走!
有人佩服他的胆气,有人嘲笑他的愚蠢。
但,更多的人,则是在……静静地,观望着。
他们想看看,这个搅动了京城风云的“外来户”,到底能在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里,蹦跶几天。
……
第二天,一大早。
就在林啸,还在那座破败的驸马府里,悠闲地喝着早茶的时候。
一份,制作精美的烫金请帖,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请帖的落款,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却足以让京城任何一个官员,都为之,心惊胆战!
——李斯年。
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执掌大夏权柄数十年的……
百官之首,当朝丞相!
“丞相……李斯年?”
林啸看着请帖上那个,笔锋苍劲有力的名字,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他知道。
跟太子夏启那个,只知道咋咋唬唬的“蠢货”相比。
眼前这只,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的……老狐狸,才是真正……难对付的敌人!
因为,他,不仅是太子的岳父,更是……整个太子党,背后真正的,操盘手!
“夫君,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夏倾沅,看到这个名字,俏脸也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李丞相,在朝堂之上,到底有着多么……恐怖的能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啸却只是笑了笑,将请帖,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人家既然请了,咱们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
当天下午。
林啸换上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带着夏倾沅,准时,赴宴。
丞相府,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之上。
其府邸的奢华和气派,比之太子的东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啸刚一到门口,一个看起来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锦衣老者,便已经满脸笑容地,亲自,迎了出来。
正是当朝丞-相,李斯年。
“哎呀呀!林驸马,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李斯年的脸上,挂着无比热情、无比亲切的笑容,仿佛见到的,不是一个刚刚才得罪了自己女婿的“仇人”,而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那份演技,看得林啸,都忍不住,想给他鼓个掌。
老戏骨啊!
“丞相大人客气了。晚辈能得您亲自邀请,实在是……三生有幸。”林啸也同样,一脸“惶恐”地,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上演了一出……“将相和”的感人戏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呢。
宴席,设在丞相府的后花园。
菜是山珍海味,酒是琼浆玉液。
席间,李斯年更是将一个“慈祥长辈”的形象,演到了极致。
他不断地,给林啸和夏倾沅夹菜,嘘寒问-暖,绝口不提,昨天在东宫发生的任何不愉快。
仿佛,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来,驸马爷。”李斯年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先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晚辈敬您才是。”
“诶!使得!使得!”李斯年摆了摆手,“你,年纪轻轻,便能在北境那苦寒之地,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实在是……让我大夏,后继有人啊!老夫,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他将林啸,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仿佛,林啸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最最看好的……后辈!
然而,酒过三巡之后。
这只老狐狸的尾巴,终于,还是……悄悄地,露了出来。
“唉,说起来,驸马爷你这北境之地,如今,也是兵强马壮,人才济济了啊。”
李斯年像是拉家常一般,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老夫听说,你手底下,不仅有一支,战力堪比我朝禁军的‘娘子军’。”
“还有一支,由降匪组成的‘啸天营’?”
“不知……这两支部队,如今,有多少人马了啊?”
来了。
林啸心中冷笑。
这老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始试探自己的底细了。
“嗨!丞相大人,您这可就太看得起晚辈了!”
林啸立刻,换上了一副“憨直武夫”的表情,一脸苦恼地,大倒苦水。
“什么兵强马壮啊!都是外面的人瞎传的!”
“我那儿,您是不知道啊!穷得叮当响!连将士们的盔甲,都还是从山匪那里缴获来的破烂货!”
“至于人马……满打满算,能拿起刀的,也就那么千八百号人!还都是些……老弱病残!”
“跟您麾下的虎狼之师一比,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啊!”
他开始,疯狂地“卖惨”。
将自己的北境之地,说成了一个……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人间地狱。
李斯年听着他的“哭诉”,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丝,谁也无法察觉的……精光。
信你个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哦?是吗?”李斯年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关心”道,“那……老夫又听说,驸马爷你那‘云裳’和‘雪盐’的生意,可是日进斗金啊。想必,财政方面,应该……还算宽裕吧?”
他又开始,打探林啸的经济实力了!
“宽裕个屁啊!”林啸一拍大腿,演技更加的浮夸,“丞相大人,您是不知道啊!我那儿,人吃马嚼,哪样不要钱?修个城墙,挖个水渠,花的钱,都跟流水一样!”
“那点生意赚的辛苦钱,还不够……给将士们发军饷的呢!”
“不瞒您说,晚辈这次来京城,还指望着,陛下能看在我这点微末的功劳上,多赏赐点金银,好让晚辈……回去过年呢!”
……
一场宴席,就在这种……充满了“友好”和“坦诚”的氛围中,进行着。
一个,拼命地挖坑,试探。
一个,疯狂地卖惨,装傻。
两个“影帝”,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演得,是不亦乐乎!
最终,在酒足饭饱之后。
李斯年,终于还是,放弃了从林啸这个“憨憨”嘴里,套出任何有用信息的打算。
他亲自,将林-啸和夏倾沅,送到了府邸门口。
就在林啸,即将登上马车,准备离开的时候。
李斯年,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拉住了他的手。
他凑到林啸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对了,驸马爷。”
“老夫听闻……你来京城的路上,好像……遇到了匪徒?”
林啸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只听李斯年,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
“这世道啊,不太平。”
“功高,最易……盖主啊。”
“年轻人,有时候,还是不要……太气盛的好。”
“否则,很容易……招来横祸啊。”
说完,他便松开了手,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慈祥和蔼的笑容。
“驸马爷,公主殿下,慢走。”
“老夫,就不远送了。”
“夫君,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马车上,夏倾沅看着李斯年那如同老狐狸般的笑脸,有些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