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人所想的那样。】诗与歌的声音迅速响起，及时打断了巫星川的脑补，他似乎还有些苦恼怎么迅速解释清楚。【主人身体的性质……不一样的，从来都只有您一个人。但我……说不出来。】
【而且，】诗与歌顿了顿，斟酌着可以说出的词汇，语气温和而笃定。【这是您选择的路，您相信您自己吗？】
无数问号浮在脑袋里的同时，巫星川彻底放下了心。
什么？自己搞的？
那没事了。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包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我不是我’的奇怪境况的。
看似思考得很慢，实则巫星川也不过是思考了一小会儿，她睁开眼看着阿列尔：“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进入学校之前，测出天赋之后。”阿列尔神色木然又带着几分恐惧，声音极低的开口，“巴纳·范布伦剜去了我……他的眼睛，抢走他的武器和空间装备，将他丢去了虚渊深处，即使是等级不高的虚渊，但一名看不见的辅助，只能死无全尸。”
“那你呢？你又是如何出现的？”
“他死亡的那一刻，会激活我身上的‘人格核心’，我会从‘脑死亡’的植物人躯体，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阿列尔声音一顿，“只有没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才能被收入特制的隐蔽的空间容器，他在死之前，将盛放我的维生皿拿了出来，然后我……不，是他引开了虚兽。”
“然后呢？”巫星川匪夷所思，“小范布伦没发现你不是原本那个阿列尔了吗？”
“没有。”他的神情像是将所有痛苦都吐了出来一样，有些平静和轻松，“他只以为我身上还有高级的传奇药剂遗留下来，及时将眼睛恢复了而已。我……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让小范布伦尝尝和他一样的痛苦。”
“还有个问题，你是怎么出现的？”
平地起风，刮过二人的身侧。
阿列尔沉默下来，这才慢慢的艰难开口：“我的母亲，就是一位研究复制体的研究人员，我……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嗯？”巫星川疑惑。“作品？”
不对，他应该说‘阿列尔的母亲’才对，‘我的母亲’？
眼前的男孩子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发丝，开始组织自己的语言：
“阿列尔是她刻意为之的孩子，我是她刻意为之的作品。
“这只是一场交易，她对谁都没有爱意，只是沉迷于研究，并在道德和法律的限制下找不到可以随她任意复制的人。所以，她打算自己生一个拥有所有支配权的孩子。
“且在阿列尔死亡或者他同意之前，我将永远无法正式拥有意识。
“母亲选择那个人，是因为他恰好出现，而那个人则看中她年轻貌美，气质独特。于是二人一拍即合，等有了阿列尔之后，母亲就迅速的断掉了这段关系——但当时她并不认识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做了伪装。
“但复制体这件事，只有阿列尔和母亲本人知道。”
巫星川哑然片刻：“冒昧问一下，你对你母亲的看法？”
“母亲是个很好的人，”阿列尔摇头，眼睛里渐渐冒出了一点光芒。“无论是我还是阿列尔本人，都对她无恨，她虽然做研究时有些不择手段，但对阿列尔很好，如果阿列尔愿意，他可以拥有一个弟弟，我也可以有一个哥哥。”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出现了几分迷茫。
“但还没等到做出决定，母亲突然就没有了任何消息。我……阿列尔就被范布伦总统找到并收养了，而我，我一直被阿列尔随身放在特制的特殊空间纽里，为了保证绝对的隐蔽性，装下我和维生皿之后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就是小范布伦抢走的那个空间装备，是后来获得的。”
“那么——”巫星川组织着语言，“促使你求救的根本原因？”
“我无法相信别人，也无法被人相信。”
他的语气无力到了极致，像是一只孤立无援，被囚于狼群的羊羔，任由宰杀。
云层厚重的翻滚，好似一片深海即将掉落。
“可我不想就这样……重复又一次死亡。”
巫星川静静看着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各种问题，比如——
他的天赋是如何觉醒的？阿列尔母亲又是谁？什么时间失踪的？
以及基因一样，可灵魂依旧不同，诞生了意识的肉体等于诞生了灵魂，灵魂所带来的天赋和原来那个阿列尔真的一样吗？
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但这些目前她还没那多时间去立刻得到解答。
巫星川只郑重的开口：“选择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一直在观察你。”阿列尔想到什么，声音有些低。“因为一些……评价和任务。”
他在新生典礼上看到过她讲话的模样。
天赋出众，气质拔尖，第一眼望过去只能注意到她通身的气度，继而是她那特殊又平静的双眸，最后才是她的模样。
太特殊了。
所有人都在尝试合群的时候，她在孤立所有人，甚至无意间影响其他人来迎合她，自我的不可思议，但偏偏又不是那种损人利己的风格。
小范布伦给他布置过一次可笑的任务，她果然也没有轻易上当。
这是多么坚定且不受他人影响的人啊……
“所以，”阿列尔眼睫微颤，“非常抱歉，选择了你，是因为你是我所能认为可以帮助到我的人中，唯一一个可以接受我身份的人。”
他思考过，挣扎过，浑浑噩噩过，唯独没有也不敢轻易放弃生命。
“如果你愿意帮我。”
阿列尔恳求的抬起眸子来，突然从座位上离开，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我可以付出除了生命之外的一切，什么都可以。”
因为唯独生命，这是母亲亲手创造的，是阿列尔的死亡换来的。
他不能这么随意的让它消失。
“……那么——”巫星川单手支着脑袋，上下扫视过他。“你的天赋，到底是什么？”
她记得原本的阿列尔属于——五星单辅助？
“六星单术士。”
阿列尔轻声回复。
“分支，记录者。
“我可以用出一切不超过我能力的，我亲眼见过的一切技能，它们会被复制进我的大脑。
“阿列尔的技能，我都可以使用，只是无法再继续升级。”
所以他需要新的相似技能的补充，也需要新的机会，否则露馅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也是他等级如今一直没有快速提高的原因之一，他需要控制等级一方面在小范布伦眼里当个废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露馅。
最关键的是——或许是受了那些记忆中母亲的影响，他也想要疯一把，赌一次自己的未来，将不再局限于‘范布伦’这个姓氏所铸成的围墙之中。
他想和阿列尔一起走出去，再找到他们的母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个天赋，你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
这个分支简直大有可为！
送上门的墙角，不撬白不撬啊！
巫星川思绪一转，眯着眼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嗓音很是平和：
“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否则，我将会对你刻下无法反抗的心理暗示，随着时间越久，我将会成为你的……
“唯一信仰。”
如此霸道的言论被讲得理所当然。
但阿列尔只抿了抿唇，仍旧坚定的同她对视。
细雨终于飘落下来，密密匝匝的落在了二人身上。
巫星川不再多劝，指尖离开他的下巴，按住他的眉心。
【我说——】
她低低的嗓音响起。
【你把赤诚、忠心，投注于我】
【你将臣服、归顺，俯首于我】
【做我之笔尖，誊写虔敬】
【书尽无可更改的唯一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