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她冲不动。
巫星川喊完口号就抬手捂脸站在原地陷入自闭。
“……你还好吗？”林琅用指尖戳了她一下。
“不太好，我现在看到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就有点想吐。”巫星川神情严肃的放下手，仰头看着这个空间。
每一处的虚渊都是不一样的，诞生的虚兽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这里，黑白灰的三色色调，满地是战争后的废墟街道般的场景。
断裂的横梁，倒塌的墙壁，还有一地蛛网一样的裂纹。
但刨除这些，一些本该能看的出文明痕迹的地方都模糊的像是铺满了噪点。
比如书架，小玩意，路边的灯杆，还有那些疑似交通工具的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造型。
被摧毁的十分彻底。
就好像……因为被忘记了，所以没有了应有的样子，如同记忆里那些模糊的过去，幼时路过的街景。
或许还能记得片段，但若真的细究当时身边的每个物体的具体样子，却又想不起来。
林琅见此，也跟着抬头望去看了一会儿：“我也分析不出来这些来自什么地方，它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因为不断有文明被这种东西吞噬，化为虚无，所以它们被称为虚渊。”
虚无的深渊。
巫星川诧异的挑眉：“会讲就多讲两句？”
说着她迈开步子向里走去。
林琅直接跟上，回忆起自己接触到的一些资料，有些感叹的说道：“公众资料上，这些虚渊和虚兽总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阻挡这些东西的入侵，这些你了解吧？”
“了解啊，很了解，我父母还因为这个战死了呢。”巫星川顺手摸过一个圆形的不知名物体，只不过是脱离了原本的环境，用手轻轻一捏，它便碎成了粉末，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有人曾研究过，虚渊里这些东西……或许就是曾经被吞噬掉的文明。”
林琅也像她一样，俯身捡起一个石头，在手里掂了掂，递给了巫星川。
“你瞧这个，它之所以坚硬，是因为本就坚硬，你手里的那个圆形之所以会化成粉末，是因为它本就脆弱，虚渊将外在表现模仿了出来，但内里却是一片虚无。”
石头在手里握着，和其他石头有着相同的触感，就像所有的石头那样，坚硬，冰凉。
可根本无从分辨它的材质，就像……它拥有‘石头’的概念，却没有‘石头’的内容。
巫星川脚步微微停顿又继续向前，手里的石头抬手丢了出去：“哈，我扔的真远。”
林琅也没管她，继续说道：“但又因为目前所有的文明都有记录，所以这个论点也只是一个提出的假设，没人能够证实。一方面是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另一方面，如果虚渊是文明的外壳，那虚渊之核和虚兽呢？”
是曾经的灵魂？生灵？还是其他？
巫星川鼓了鼓掌，一脸赞叹：“好问题，一个不小心就上升到了是否同类相残的伪命题。”
林琅耸肩：“就是这样，所以最终还是回归了本质——它们要吃掉我们的家园和文明，那我们就要用尽手段去反抗。网络上关于这个的资料也被尽数收敛起来，没有权限一般还查阅不到。”
巫星川摸了摸胸口的符文，黑色的眼眸里掠过些什么，最终重归平静，真诚的表示：
“我讨厌有钱人。”
林琅：？
“除非我也是有钱人。”
林琅嘴角一抽：“你已经是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营业额多少了！”
巫星川奇怪的看她一眼：“这才两天，你怎么比我还清楚？你调查我？”
最后的问题确实有些尖锐，林琅正想解释，却见她一个跨步漂移和她隔开了两米远。
林琅：？
“不好意思，我不是同性恋，我不能给你造成多余的错觉。”少年神情诚恳，表情郑重，眼神沉痛。“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金主大人！”
林琅：？？
“我知道的，我的魅力无人能及。”少年双手捧心，做出忧伤的45度望天模样。“你会爱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林琅：？？？
“所以，我们还是要保持距离，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度。”
林琅气笑了，她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握，长长的法杖出现在她手中，杖尖闪烁着凌厉的杀气：“巫星川！吃我一杖！”
“哎哎哎！”巫星川大惊失色，迅速蹲下身子闪过这凌厉的一击，转身就跑。“我逗你玩的！你也可以逗过来啊！严肃归严肃，打人是不对的！”
“谁要用这个方法去逗人啊！”
“我啊！怎么呢姐难道不是人吗？”
“巫星川？？？”
“姐姐是大美人！大美人！嗷！别揍我啊，这里有虚兽！揍它！”
一路打闹跑向深处，巫星川拔出金色荆棘，口中高呼：“此乃长鞭！”
话音一落，无形的鞭子被她抽的啪啪作响，甩出凌厉气势。
林琅疑惑：“言灵还能这么用？”
“为什么不能？”巫星川茫然回头。“它又不涉及到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只不过延长固化了一搓精神力罢了。”
“我听说过的言灵师……”林琅想了想。“不多，但大多都是沉默寡言，用起言灵的时候，描述都是尽量精简和直接。”
“此乃长鞭，不精简不直接吗？”巫星川瞪圆了一双眼睛。“你仔细咂摸咂摸呢？”
“……好像是挺精简直接……”林琅纠结的蹙起眉。
但还是哪里不对啊？它不应该很高大上的吗？
思考间，巫星川又在发动言灵：
“来，让我倾听虚兽陨落的声音。”
看着低等级的虚兽们一个个哀鸣倒下，林琅嘴角一抽。
不，还是不对劲啊！
谁家这么用言灵啊！
“我之前看小说的时候，”林琅不死心的凑过去，“比如什么——我说，万物应当缄默。于是世界都安静了这种的，不是你那种的。”
巫星川比她还要匪夷所思：“……那是小说啊姐姐！而且我才19级！”
林琅挣扎：“你让我看一眼类似的？我就没见你正经用过言灵。这里虚兽等级低，可以随便玩的！”
巫星川：“哎！我告你诽谤的啊！我言灵怎么不正经了！”
“试一试，试一试！”林琅干脆和她较上劲，刷的一下掏出一张卡来，红眸闪烁出绝对的自信光芒。“不记名卡，十万，买你五道帅气言灵。”
巫星川噌一下抽过那张卡，露出一个标准服务业笑容：“好的呢亲亲，这就为您启动专属氪金言灵模式。”
说着她转身爬上了墙壁，踩在一个墙面上，目光落向不远处从虚兽之核里源源不断跑出的虚兽。
少年长发和大衣几乎融为一体，她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悲悯起来，抬手按在了胸口，嗓音如风一般缥缈而去——
【我听，万物悲哭】
虚兽的尖叫如潮水般层叠放大。
【我见，命运凋零】
黑色的粉末细碎的飘扬起来，从虚兽，甚至是周边的建筑上，细密的飘扬到空中。
【我感，绵绵长恨】
下意识捂住心口，林琅从虚兽身上传递出的负面情绪被她精准的捕捉并下意识开始分析，又强行中断这种被动技能。
【我知，哀歌遍野】
晃晃脑袋，似有若无的声音谱成悲伤的曲调，在耳边隐约的响着，林琅下意识抬手放在耳边，想要认真倾听时却又除了虚兽的叫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我愿——】
少年的嗓音越发飘忽，宛如在同什么无形存在对话，手掌紧贴心口。
【文明走向安息】
林琅骤然抬起头来，放大的瞳孔中，大片的虚兽安静停下，一个个昂起疑似头颅的部位，再于原地无声消散。
在她看不到的视角，几个言灵范围内的虚渊之核，无声无息间消散无踪。
诗与歌电子蝴蝶仰头看着巫星川，各自无声静默。
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宛如在为谁默哀，直到被熟稔的声音打破。
林琅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复杂的看她一眼，突然笑了一声：“都不押韵。”
巫星川：？
她急了：“未成年的事儿你别管！就说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格式！”
“算了，这十万也算值。”林琅悠哉哉的晃了晃法杖。“我19级了，你多少级了？”
巫星川面无表情，倔强开口：“199级。”
“哈哈哈哈哈倒霉蛋儿到底是谁呀！怎么还有小数点啊！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