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色一暗,先开了口:“你这是何意?”
吕仁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夫人,若是让润昱进宫伴读,岂不要被旁人嘲笑我侯府嫡子不成器?”
吕方招和吕明德更是脸都绿了,原本他们还相互约定好,无论这伴读一位落在谁身上,都不可坏了他们兄弟情义。
如今倒是真如了他们的意,这兄弟情义是万万不会被坏了的。
谢素莲虽心头愤懑,可这里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只见她时不时面露难色,时不时给吕仁书使些眼色。
陈沁玉早料到他们会有此反应:“母亲这是瞧不上三哥儿?”
老夫人嘴皮子颤了颤,她当然瞧不上老三,可眼下吕润昱就在她面前,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润昱也是我侯府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会瞧不上他,只是侯爷说的对,侯府嫡出的已有两个儿子,
这太子伴读一位当从他们二人中选一个,如此才能不落人口舌,沦为笑柄。”
陈沁玉看了一眼坐在谢素莲身侧的吕润昱:“你作何看法?”
吕润昱抬起头,刚碰上陈沁玉的目光便又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他从小便喜好舞刀弄枪,甚至多次求过父亲同意他去习武,将来好建功立业。
可每次,父亲都是冷冰冰拒绝了他。
而后,他的身子也越来越差,莫说习武,能拿起兵器都不是易事。
他日日浑浑噩噩,虚度光阴。
如今,机会就在他面前摆着,若是他能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找回当初的自己。
那他自是欣喜若狂。
可,他只是个庶子,谁都瞧不上的庶子,若他真应了,日后他那两个哥哥定会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更何况他根本不知侯府主母陈沁玉到底是何心意?
她不可能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帮,来帮他这个庶子。
“母亲,我,我……”
谢素莲见状,心里急的不行,赶紧将话接了过去:“你可是不愿去?若你不愿去,便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
陈沁玉暗自打量着:“妹妹,润昱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若他能进宫,将来必定有所建树,莫不是你不想他去?”
谢素莲赔着笑脸,陈沁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一世,她便是被这张谄媚的面孔骗了。
被骗的彻底,这一次,她不会再信谢素莲说的半个字。
“夫人,润昱他本就资质平平,如今身子也不利索,妾身只怕,即便他进了宫也要遭太子嫌恶,
到时候若是只将他赶回来,也无妨,可若是因此误了侯府名声,便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这侯府有大爷二爷在,润昱可不能越了他们。”
陈沁玉已将谢素莲的心思猜了个大概,若是换了旁人,自己的亲生儿子能进宫,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谢素莲这般推辞,只怕这其中猫腻,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
“还是妹妹想的周到。”
听陈沁玉这么说 ,在座的似乎都松了口气。
吕明德一双贼溜溜的眸子盯着陈沁玉:“母亲,我与大哥才是您的亲生儿子,这种机会当然要留给我们兄弟二人。”
吕方招见吕明德开了口,也跟着附和了起来:“是啊母亲,您这般做法该不是怕我们兄弟二人因此事生出嫌隙吧?
母亲尽管放心,我们兄弟二人向来齐心,绝不会如此。
母亲,这大好时机,您怎能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去管那不三不四的人?”
陈沁玉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而后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母亲自是想叫你们去的,只可惜此事乃是东宫的人亲自定的。”
此话一出,在座的纷纷瞪圆了双眼。
吕仁书难以置信地问道:“夫人,此话当真?”
陈沁玉点点头:“侯爷若是不信,明日去朝中差人打听打听便可知晓,侯爷入朝多年,在东宫当也有些耳目吧?”
吕仁书眉头皱的紧:“可,可东宫的人如何能定下润昱?”
这些年,他一心栽培他与谢素莲生的两个儿子,至于吕润昱,他只当养了个牲口在府里。
给他给饭吃,叫他半死不活的过下去便可。
莫说东宫,只怕这附近的人都鲜少有人知晓吕润昱的存在。
陈沁玉摇摇头:“我母亲给宫里递了信,说咱们侯府有心去给太子伴读,只是我侯府三个儿子,
我虽是主母,可也不能私自做主,不管我定了谁,都难免被其他二人说一声偏心,索性我便不做这个主,
宫里定了谁,那便是谁,如此,他们几人便怪不到我身上。
侯爷,妾身这般行事虽不是万全之策,可也省去了不少麻烦,至少东宫亲自定下的,没有人敢不从。”
话已说到这份上,即便在座的人各怀鬼胎,也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吕方招暗自攥着拳头,嫉恨的目光投向吕润昱。
吕润昱面上惶恐不安,实则心头十分镇定。
等了这许多年,他终于可以走出侯府。
只是如此一来,只怕他日后的路更不好走。
吕明德假惺惺地端着酒杯同吕润昱道贺,实则已经在心里将他骂了千遍万遍,恨不得他早点死,明日就归西。
谢素莲幽怨的目光看向吕仁书,吕仁书也只闷闷灌了杯酒,而后便起了身:“母亲,时候不早了,儿子扶您回去歇着。”
谢素莲见状也跟着起了身:“侯爷日夜操劳,还是让妾身来吧。”
谢素莲正要去扶老夫人,陈沁玉开了口:“妹妹有心了,只是妹妹的亲儿子身子虚弱,同样需要照顾,
更何况侯爷难得有空,你我二人还是莫要去扰了他们母子二人说些体己话了。”
谢素莲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瞧妾身这记性,夫人提醒的是,那老夫人,侯爷,妾身便不随你们一同了。”
在吕仁书的搀扶下,老夫人面如死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陈沁玉一眼。
陈沁玉倒是丝毫不在意,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儿子:“你们二人,不会怪母亲吧?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那太子伴读的位子再重要,也比不得你们兄弟二人齐心更为重要。”
垂头丧气的二人自是不敢忤逆陈沁玉,只得说些违心的话哄哄陈沁玉。
陈沁玉看着二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下无比舒畅。
上一世被他们几人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日后,可有你们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