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府医走进来,吕方招总算有了笑脸。
陈沁玉毕竟是他的母亲,又怎会不向着自己?
想必她刚才那一通,也只是做给柳沐锦看的,为的便是不落人口舌。
她既提前带了府医前来,必是为了能够坐实柳沐锦不能怀有身孕一事。
到时候即便是国公府的人来了,他们侯府也能理直气壮地将柳沐锦赶出去。
府医拿出帕子:“大少夫人,请吧。”
柳沐锦眸中挂着泪水:“母,母亲,当真要如此吗?”
陈沁玉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只是叫府医瞧瞧,若是身子真有亏损,便多开些滋补的方子调养调养,莫怕。”
柳沐锦点点头,罢了,若真是她不能有孕,那她便认了。
只是再瞧见吕方招那张得意的脸后,柳沐锦恨不能像陈沁玉方才那般多扇他几巴掌。
府医铺上帕子,搭上柳沐锦手腕。
柳沐锦如坐针毡,只觉度日如年。
吕方招此时也不觉着脸疼了,他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又倒了一杯递给陈沁玉,却被陈沁玉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吕方招小声嘀咕着:“母亲,装装样子得了,您何必如此较真?”
陈沁玉瞟了一眼吕方招:“真该好好管管你了。”
吕方招不解,只当母亲是口是心非。
片刻后,府医突然站起身来。
“夫人,少夫人她……”
吕方招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有话好好说,慌什么慌,是不是少夫人她身子亏损,此生都不可能怀上子嗣?”
府医摇摇头:“恭喜夫人,恭喜大爷,恭喜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有喜了。”
“什么?”
吕方招惊叫一声,手上的杯盏随之一晃,滚烫的茶水落在手上,烫的他龇牙咧嘴。
柳沐锦也是满眼惊讶:“你,你说什么?”
转而喜极而泣,她抚着小腹喃喃自语:“我有孩子了,我有身孕了?”
陈沁玉微笑着走到柳沐锦身侧:“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说你身子亏损,不能有孕,如今也可让他闭上那张嘴了。”
说罢,陈沁玉还不忘瞪一眼吕方招。
吕方招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脸喜悦,似是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沐锦,你果真有孕了。”
吕方招正欲上前拉着柳沐锦的手,却被柳沐锦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陈沁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吕方招所作所为的确太过分,柳沐锦若是轻而易举就原谅他了,那才叫人不快。
陈沁玉不是没有想过,像上一世那般,柳沐锦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毕竟吕方招是谢素莲的儿子,那柳沐锦所怀的便也不是她的骨血。
可转念一想,作恶的是谢素莲,是吕仁书,是吕方招,吕明德。
柳沐锦什么都不知道,她那腹中的孩儿便更是无辜。
同身为女子,她自是不忍看着柳沐锦经受丧子之痛,所以,她选择保住那个孩子。
“夫人,大少夫人刚有身孕,三月后胎儿才可稳健,这段时日,还请大少夫人好生将养,待我回去后会开些温补滋养的方子送来。”
府医说完,便要离开。
陈沁玉随即开口:“等等!”
“夫人还有何吩咐?”
“既然来了,就劳烦你为大爷也瞧瞧。”
吕方招一脸抗拒:“母亲,您这是何意?沐锦如今已有了身孕,那我自然是没有问题。”
陈沁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莫不是怕了?”
吕方招硬着头皮站直了身子:“瞧就瞧,我堂堂一个男子,有什么好怕的?”
府医弯着腰走到吕方招面前,手指刚搭上脉搏,便瞬间变了脸色。
吕方招见府医面色凝重,顿觉底气不足:“我,我这身子骨可是硬朗的很……”
只是,话还未说完,府医便将手收了回来。
陈沁玉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如何?”
府医面露难色,转身看向陈沁玉:“夫人,大爷他,他……”
府医转过身看向吕方招:“大爷近来可觉腰脊酸软,后腰似有千斤重般,夜间常难入眠,做些气力活便觉心慌气短?”
吕方招慌了:“你,你这是何意?”
府医叹了口气:“此乃元气不足之相。”
吕方招瞬间变了脸色:“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自个的身子我自个清楚的很,你少在此胡说八道!”
柳沐锦听了这话,只觉可笑:“原来,原来我这么久未能怀有身孕是因为你。”
吕方招只觉脸上无光:“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
陈沁玉扫了一眼:“若非你日日流连在花丛间,又怎会有此症状?”
吕方招脸一会红一会白,得了这毛病,他身为男子的尊严可就彻底没了:“好好好,既如此,那柳沐锦是如何有的身孕?”
“难道,难道那不是我的孩子,柳沐锦,你说,你说!”
“放肆!”
陈沁玉厉喝一声:“沐锦清白,岂容你这般辱没?”
府医赶紧开口解释:“大爷有所不知,有此症,并非不能让女子怀孕,只是,怀孕的机会要少一些。
大爷尽管放心,此症可医,大爷只需禁欲数月,再搭配滋补良方,不日便可恢复如常。”
听到此症能治,吕方招心头才松了口气。
只是,竟要他数月不能碰女子,这,这跟杀了他有何区别?
柳沐锦深感耻辱,陈沁玉看在眼里。
“沐锦,方招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日后,你只管养好身子,若是他再敢欺你,母亲必定会为你和腹中的孩儿做主。”
柳沐锦摸了摸小腹:“多谢母亲,儿媳知晓了。”
行了礼后,柳沐锦便回了里屋。
吕方招面色依旧惨白,陈沁玉看他那副烂泥般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若再作践下去,母亲也保不了你,你干的那些烂事若是闹到国公府,
莫说你一个人,就是整个侯府都会受到牵连,你若还有半分骨气,从今日起,便该与外面那些不三不四之人断个干净!”
吕方招低着头,他上前一步拉着陈沁玉的胳膊,模样甚是乖巧:“母亲,儿子跟她们只是玩乐,儿子心里头自然是记挂着侯府,记挂着您的。”
陈沁玉一把将他甩开:“沐锦已有了身孕,你当知晓该如何做,若是再叫她寒了心,我必不饶你!”
说罢,陈沁玉转身就出了福宁居。
沈嬷嬷看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不对啊,以往夫人都是不分青红皂白,遇到事都是无条件站在大爷这边的,怎么如今却变了天了?
沈嬷嬷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多嘴,只得加紧脚步,跟上陈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