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的穿越体验并非舒适。那是一种仿佛被投入高速旋转的滚筒,五脏六腑都错位的眩晕与撕扯感。光芒与黑暗以无法理解的方式交织闪烁,耳边充斥着扭曲的、来自亚空间的尖啸。短短几秒钟的旅程,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脚底再次传来坚实(尽管是潮湿而崎岖的岩石)的触感时,4a1猛地单膝跪地,强忍着呕吐感,手中的步枪已然举起,警惕地扫视四周。ar-15和sopod ii也几乎同时完成战术动作,三人瞬间背靠背,形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圈。
他们身处一条巨大的、绝非天然形成的隧道之中。隧道直径超过十米,洞壁光滑得诡异,覆盖着一层暗紫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微微搏动的菌毯状物质,散发出与晶体主宰同源的、令人作呕的灵能恶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带着腐蚀性的腥甜气味,能见度极低,只有那些紫色菌毯发出的微弱幽光,勾勒出隧道蜿蜒伸向黑暗深处的轮廓。
这里的气压很高,温度也远超地表,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唯一的好处是,那条预测中的挖掘通道就在他们侧上方不远处,传来沉闷而持续的、仿佛巨型钻头工作的震动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检查装备,报告状态。”4a1压低声音,在加密频道内下令。她的声音因为周遭环境的灵能干扰而带着细微的杂音。
“ar-15,光学瞄具受微弱干扰,问题不大。”
“sopod ii,好得很!就是味道真难闻!sop2想快点拆了那个吵死人的钻头!”
装备检查完毕,除了电子设备受到持续的低强度灵能干扰外,基本功能正常。
直到这时,4a1才将目光投向队伍的第四名成员——那位黑暗圣堂武士。他静静地站在几步之外的阴影中,仿佛本身就是黑暗的一部分。即使在菌毯的微弱紫光下,他的身形也显得模糊不清,只有手中那对弯曲的灵能光刃(warp bdes)散发着不祥的幽绿色光芒。他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看4a1小队一眼,只是微微侧头,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黑暗圣堂武士,”4a1尝试沟通,尽管对方明确表示不会协同行动,“我是现场指挥4a1。挖掘核心在前方。我们需要共享情报,至少是目标信息。”
黑暗圣堂武士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冰冷的寒芒(可能是他的眼睛)扫过4a1。一个冰冷、干燥、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说道:【吾名阿尔达瑞克(aldarak)。目标,挖掘核心,毁灭。干扰者,清除。无需尔等配合。保持距离,免遭误伤。】
说完,他根本不等4a1回应,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着隧道深处、震动传来的方向飘去,速度快得惊人。
“啧,真是个讨厌的家伙!”sopod ii不满地嘟囔。
“冷静,sop2。”ar-15低声道,“他有他的方式,我们有我们的任务。队长,我们怎么办?”
4a1深吸一口气,压下对阿尔达瑞克态度的不满。任务是第一位的。“跟上,但保持安全距离。ar-15,前方侦察索敌。sop2,注意侧翼和后方。这里的结构不稳定,小心埋伏。”
小队开始沿着巨大的隧道向前推进。隧道并非笔直,而是有着许多分支,但主通道那持续不断的震动是最好的路标。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菌毯变得更加厚实,上面开始出现一些半透明的、如同卵泡般的鼓包,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空气中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无数细语般的灵能低语,试图钻入人的脑海,让人心烦意乱。
“检测到多个低强度生命信号……就在这些‘卵’里。”ar-15通过狙击镜观察着,声音凝重。
突然,前方传来阿尔达瑞克灵能光刃划破空气的嗡鸣声,以及几声短暂而凄厉的尖啸,随即戛然而止。
4a1打了个手势,小队加速前进。在一个转弯处,他们看到了景象:几具被干净利落切成数段的、类似放大版昆虫与爬行动物结合体的尸体散落在地上,它们的甲壳呈现暗紫色,复眼无神。阿尔达瑞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是巡逻的虫子……”sopod ii用脚踢了踢一截还在抽搐的节肢。
“他清理了道路,但也可能打草惊蛇。”4a1检查着尸体,“加快速度!”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不时遇到小股类似的变异生物,有的从卵泡中孵化,有的从侧面的小隧道钻出。阿尔达瑞克如同一个高效的清道夫,总是在4a1小队接敌前就解决了大部分威胁,只留下零星几只漏网之鱼,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效率,并暗示4a1小队是累赘。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让sopod ii非常不爽,但4a1严格约束着她。她们的任务是摧毁目标,不是争强好胜。
在曲折前进了约一公里后,隧道突然变得开阔,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空腔的规模堪比一个小型体育场,而空腔的中心,正是那震动的源头——
一个庞大无比的、由暗紫色活性晶体和蠕动血肉构成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巨型结构!它深深嵌入岩层,无数粗大的、脉动着能量的紫色“根须”如同血管般扎入四周的岩壁。这个结构的顶端,是一个高速旋转的、由灵能驱动的巨大钻头,正是它在不断地向前掘进。这就是“挖掘核心”!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个挖掘核心的周围,遍布着数以千计的那种紫色卵泡,其中许多已经破裂,大量刚刚孵化的、形态各异的变异生物正如同潮水般涌出,聚集在空腔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而在空腔的顶部和四壁,还悬挂着一些更大的、如同囊泡般的结构,里面隐约可见尚未完全成型的、更大型的生物轮廓。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通道,而是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庞大的地下孵化巢穴!
阿尔达瑞克的身影出现在空腔入口上方的一处突出岩石上,他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动,虽然依旧沉默,但握紧光刃的姿态透露出凝重。
“我的天……”sopod ii倒吸一口凉气。
“数量……太多了。”ar-15的狙击镜快速扫过整个巢穴,“而且,有大家伙在成型。”
4a1的心脏沉到了谷底。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挖掘机器,而是一个能够源源不断生产兵力的母巢!摧毁挖掘核心或许能暂时阻止通道贯通,但如果不彻底清除这个巢穴,威胁将永无止境!
就在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入侵者,那个巨大的挖掘核心猛地停止了震动!整个地下空腔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紧接着,所有卵泡中的生物,以及空腔中聚集的怪物,齐刷刷地转向了入口方向,成千上万双散发着紫光的眼睛,锁定了4a1小队和阿尔达瑞克!
同时,空腔顶部那个最大的囊泡开始剧烈搏动,一股强大而充满恶意的灵能意识,如同潮水般扫过整个空间:
【入侵者……毁灭……】
晶体主宰的一部分意识,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