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安团大汉感受着顶在脑门上的冰冷金属,浑身抖如筛糠,牙关却咬得死紧。
董大伟自从跟着苏柳昌在尸山血海里打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连多说一个字的耐心都没有。
没有警告,没有废话。
董大为的手指,干脆利落地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寂静的雪夜里炸开,惊起林中一片宿鸟。
那大汉的脑袋,如同一个被铁锤砸烂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一地,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在雪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剩下的几个保安团大汉,眼睁睁看着同伴的惨状,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还没等董大为将冒着青烟的枪口指向下一个人,旁边一个家伙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裤裆里一片湿热,一股骚臭味迅速散开。
“我说!我说!别杀我!我全都说!”
那人像是倒豆子一般,涕泪横流,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原来,这滁州保安团最近接到了上头的征兵命令,指标压得死死的。
可他们平日里在滁州城里横行霸道,名声早就臭了大街,加上军饷拖着不发,连饭都吃不饱,鬼才愿意主动来当兵。
团长为了完成任务,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便想出了这么个毒计。
他们打着保甲入户查户口的名义,深夜进村,用迷药先将人一家老小全部迷晕。
然后,专挑那些年轻力壮的后生,用麻袋一套,连夜拖回城里关起来。
等到人醒了,生米煮成熟饭,再用家人的性命相威胁,不怕他们不乖乖穿上军装,去给那些大官们当炮灰。
听着这番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苏柳昌的眼神更是冷得像冰。
他虽然对国军内部的腐败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这些人竟能无耻到对自己的同胞下此毒手。
“军长,这帮狗日的说的话,能信么?”冯少白凑过来,低声问道。
苏柳昌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那个还抱着儿子尸首痛哭的船老大。
“让船老大带几个弟兄,先回村里看看情况。”苏柳昌肯定的说“现在这帮丘八说的话,信一成都嫌多。”
几个机灵的战士立刻会意,扶起还在哭泣的船老大,轻声安慰了几句,便护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子的方向摸去。
剩下的人则开始手忙脚乱地把马车上那些被迷晕的年轻人一个个弄醒。
在解开最后一个麻袋时,董大为发现里面装的不是人,而是一些沉甸甸的杂物。
他伸手进去一掏,摸出来的东西让他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袋子里,赫然装着半袋子盐、几捧粮食,还有一些零碎的金银首饰,一只长命锁孤零零地躺在最底下。
果不其然,这帮丘八在绑人的同时,还干起了顺手牵羊的勾当。
“妈的,真是一群畜生!”董大为狠狠一拳砸在一个保安团士兵的头上。
晚上才上线的玩家们,陆陆续续通过系统频道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一个个义愤填膺。
他们通过这场身临其境的“游戏”,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苦难,也对那个腐朽不堪的国民政府,生出了发自内心的厌恶。
推翻这个垃圾政府!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村子的方向传来。
是那个回去报信的船老大。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双眼赤红,手里……竟然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啊——!我杀了你们这帮畜生!”
船老大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根本不看周围的任何人,径直冲向了那几个被绑在地上的保安团士兵,举起菜刀,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劈了下去!
“噗嗤!”
鲜血飚射,一个保安团士兵的胳膊,竟被他活生生砍了下来!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寒冷的夜空。
周围的玩家们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
村里,肯定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天大的事!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下令,离得最近的几个玩家,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那几个还在挣扎的保安团士兵死死按在地上,按得更紧,更牢。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行动,为这个悲痛欲绝的中年人,提供最直接的便利。
“砍!大叔!往死里砍!出了事我们给你兜着!”
“对!弄死这帮狗杂种!”
船老大已经彻底疯了,他手中的菜刀,化作了复仇的利刃,一次又一次地劈砍在那些无法动弹的身体上。
骨骼碎裂的闷响,血肉横飞的场景,以及保安团士兵们从凄厉的哭喊,到微弱的喘息,再到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血腥而又残忍。
可没有一个玩家感到不适,他们的脸上,只有压抑不住的怒火。
直到那几个保安团的士兵,已经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肉泥,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船老大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哐当”一声丢掉手里的菜刀。
他瘫倒在血泊之中,双手捂着脸,发出了野兽哀鸣般的哭声。
“俺婆娘……俺那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啊……”
“这帮畜生……这帮天杀的畜生……连中年妇女都不放过啊……”
断断续续的哭诉,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寂静。
雪夜里,只剩下船老大那绝望的哭嚎和呼啸的北风。
几秒种后,一股滔天的怒火,从玩家们之中轰然爆发。
“操他妈的!”
“灭了滁州保安团!”
“走!现在就走!老子要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玩家们大嚷着,一个个双眼血红,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杀气,冲天而起,连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似乎都为之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