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午后,茅山北部。
连绵的山峦像是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沉默而压抑。
“嗡嗡——”
沉闷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野的宁静。几架涂着膏药旗的九七式战斗机,如同盘旋的秃鹫,贴着树梢低空掠过,刺耳的呼啸声在山谷间回荡。
紧接着,地面也开始震颤起来。
山脚下的土路上,七八辆豆丁坦克发出“突突”的怪叫,碾压着枯枝败叶,笨拙地向前拱来。坦克后面,烟尘滚滚,跟着几十辆满载着日军士兵的运兵卡车,组成一条蜿蜒的长蛇,直扑茅山而来。
其中一辆运兵车的驾驶室内,小野正男中佐紧锁着眉头,手里捏着一张作战地图,阴郁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茅山山脉。
他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副官田边一郎,声音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田边君,你觉得,伊藤中尉他……会不会已经玉碎了?”
伊藤秀夫,那可是首相的公子,金贵得很。
田边一郎闻言,连忙躬了躬身,脸上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中佐阁下,应该不会吧。根据情报,这片区域早就被皇军清剿过几遍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手无寸铁的道士和本地百姓,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伊藤中尉或许只是迷了路,或者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但愿如此。”小野正男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哎,方面军司令部本来还以为,这是一次轻轻松松就能拿下的功劳,特意送给伊藤中尉镀金的。这下可好,要是人找不回来,军部非得被那些该死的政客用口水淹死不可!”
上层大人物之间的博弈,最后倒霉的,总是他们这些在一线卖命的军官。
“中佐,马上就要进入山区了。”田边一郎指着前方愈发崎岖的道路,提醒道。
小野正男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他一把将地图拍在腿上,断然下令:“命令部队,全体下车,以小队为单位,准备徒步进山,搜……”
“搜”字刚出口,最后一个音节还卡在喉咙里。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车队最前方传来!
那辆作为开路先锋的九四式豆丁坦克,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整个车体瞬间被掀飞到半空中,翻滚着砸向路边的山坡,变成一团燃烧的废铁!
爆炸的气浪裹挟着泥土和弹片,狠狠砸在后续车辆的挡风玻璃上,发出一片“噼里啪啦”的脆响。
“八嘎!敌袭!!”
驾驶室里的小野正男目眦欲裂,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不用他下令,车厢里那些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已经炸了锅。他们惊慌地推开挡板,纷纷往下跳。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死神的唾沫。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密林深处,狂风暴雨般的子弹从四面八方泼洒而来。
那些刚刚跳下车的鬼子兵,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在哪,就被成串的子弹扫倒在地,身体被打得如同破烂的麻袋,在血泊中抽搐。跳得慢的,更是连人带车厢,一同被打成了筛子。
山林间,负责火力压制的玩家们扣着扳机,看着一排排倒下的鬼子,射得好不痛快。这种居高临下的火力覆盖,简直和打《抢摊登陆战》一样爽。
而在他们后方的草盖下,粟大将正举着望远镜,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两辆隐藏在林中,不断发出低沉怒吼的庞然大物上。
“轰!”
又是一声沉闷的炮响,远处一辆企图调转炮塔还击的日军坦克,炮塔应声飞上了天。
“太……太凶残了!”粟振山放下望远镜,忍不住喃喃自语。
那钢铁巨兽的侧面,印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铁十字徽章,炮管又粗又长,每一次开火,都意味着一辆日军坦克的报销。
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站在他身旁的苏柳昌和冯少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有荣焉的笑意。
苏柳昌上前一步,由衷地赞叹道:“粟将军当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能被您提前算到,料定鬼子会从这个方向来增援。要不是您提前布防,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这么顺利。”
冯少白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军能有将军这等帅才,实乃幸事!”
粟振山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这都是基本的战术推演罢了,算不得什么。要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我们这四百来人的先遣队,早就被鬼子的大部队包饺子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基本的战术推演,能推演出你们有这种见鬼的重型坦克?这玩意儿,闻所未闻!
三人正互相恭维着,天空中再次传来了刺耳的呼啸声。
那几架刚才还在天上飞过的鬼子飞机,终于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朝着伏击阵地返回来。
显然,这些鬼子飞行员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那支在金陵城内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的“血狮兄弟会”。茂密的丛林也为他们提供了掩护,使得日机只能压低高度,进行冒险的扫射。
“嗡”
然而,就在领头那架九七式战斗机即将进入扫射航线时,山林的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数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咆哮!
“哒哒哒哒!”
几个早就憋坏了的玩家,终于启动了他们刚刚兑换的宝贝疙瘩,四联装2防空机枪车!用昂贵的fk38防空炮去打这种脆皮飞机,实在是太浪费了,这种物美价廉的“美国货”才是最佳选择。
刹那间,数十道由曳光弹组成的炽热弹链,如同愤怒的火龙,从林间腾空而起,直扑那架领头的日机!
飞行员只觉眼前一片红光,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拉升规避的动作,座机便剧烈地颤抖起来。
弹链精准地戳穿了机翼、机身,将薄薄的铝制蒙皮撕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一颗子弹更是直接命中了发动机,伴随着一声爆响,黑烟混合着烈火喷涌而出。
飞机瞬间失控,拖着长长的黑烟,一头扎进了远处的密林之中,爆开一团绚烂的火球。
“好!打得好!”
粟大将一个激动,猛地一掌拍在了苏柳昌的肩膀上。
“嘶”苏柳昌只觉得肩胛骨一阵剧痛,差点被这一巴掌拍趴下,疼得直呲牙。
“哎呀,抱歉抱歉!”粟振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手,连声道歉。但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愈发浓郁,他一把抓住苏柳昌的手臂,双眼放光地说道:“有你们血狮独立军在,我觉着……别说守住金陵了,就是打到他小鬼子的老家去,都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