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右门少佐是鬼子第17飞行战队的队长。
这已是今日第二次出击，清晨轰炸中山陵的任务才刚结束，返回基地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就又被派了出来。
松井右门握着操纵杆，感受着机身的轻微震动，心中一阵烦躁。
“陆军那帮马鹿，除了呼叫空中支援，他们还会干什么？”
他对着机内通话器抱怨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投弹仓里，中野大翔少尉正费力地按着快被高空狂风顶开的轰炸舱盖，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纳豆黄牙。
“队长，多出任务不是很好嘛，至少加餐的是纯牛肉罐头。”
“年轻人，脑子里就只有那点吃的。”松井右门哼了一声，瞥了眼仪表盘，“去前面的机枪位，观察一下地面情况，别整天缩在后面。”
“我说松井队长啊，您也太谨慎了。”中野大翔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腔调，“自从淞沪会战之后，支那的天空，哪里还有他们的飞机？就连防空火炮，也早就被我们炸得差不多了。”
松井右门闻言，紧绷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哈哈，说得也是，现在这华夏的天空，就是我们大核帝国的后花园。”
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十一架九八式轻爆击机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在自己的两侧平稳飞行，银色的机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帝国最新锐的机型，速度快，航程远，专门为了支那战场而设计。
用这种先进的武器，来对付一群连防空武器都没有的落后军队，简直就是用牛刀杀鸡。
“队长，听陆军那些家伙，这次又让我们去炸一个什么医院？”中野大翔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错，中央医院。”松井右门调出地图看了一眼，“就在金陵飞机场旁边，一栋很显眼的白色大楼，很容易找。”
“真是一群野蛮的家伙，连医院都炸。”中野大翔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戏谑。
松井右门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他看了一眼下方翻涌的云层，对着机载电台大声下令。
“各单位注意，即将抵达目标空域！准备俯冲，都给我把炸弹投得准一点，让陆军那帮马鹿看看，我们海军航空兵的效率！”
“收到！”
“明白！”
电台里传来各机组简短有力的回复。
松井右门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压操纵杆。
机头向下，整个编队如同一群饥饿的猎鹰，瞬间扎破云层，朝着下方的大地俯冲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之前还显得渺小模糊的金陵城，在他眼前急速放大。
残破的城墙，蛛网般的街道，还有城外星星点点的帝国军营地，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迅速在地面上搜索着，很快，那栋与周围建筑风格迥异的白色西式大楼，就进入了他的视野。
目标，中央医院。
“找到目标！投弹手准备！”
松井右门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有些颤抖。
他已经能够想象，下一秒，无数炸弹将在这栋建筑上空绽开，火光和浓烟会将它彻底吞噬。
就在他即将喊出“投弹”口令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从下方城市的街道上，毫无征兆地，突然射出四道刺眼的黄色光链。
那些光链不是从固定的军事阵地射出，而是来自街道的废墟，来自倒塌的民房楼顶！
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精准地罩向正在俯冲的轰炸机编队。
“纳尼？！”
松井右门瞳孔猛地一缩，大脑一片空白。
防空炮！
支那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防空炮？！
他想拉起机头，但一切都太晚了。
为首的四道光链，如同四条噬人的火龙，狠狠地撞上了他右侧僚机的机腹。
“轰！”
一声巨响，那架九八式轻爆击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空中炸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飞机解体的碎片混合着火油，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飞溅。
“三号机被击落！规避！快规避！”
松井右门的咆哮声在电台中响起，但已经充满了惊恐和混乱。
他疯狂地拉动操纵杆，试图摆脱那致命的光网的缠绕。
一架轰炸机的机翼被直接扫断，飞机立刻失去平衡，打着旋一头栽了下去。
另一架轰炸机的驾驶舱被光链命中，飞行员当场被打成了血雾，失控的飞机拖着黑烟，撞上了旁边的友机。
“轰隆！”
两架飞机在空中轰然相撞，化作两团更为巨大的火球。
“队长！我们被咬住了！”
“救命！啊——！”
“规避！快拉起来！”
电台里，全是飞行员们惊恐绝望的惨嚎。
松井右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机一架接着一架地凌空爆炸，或拖着浓烟坠向大地，双目欲裂。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一个完整的飞行中队，就已损失过半。
“哒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松井右门的机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驾驶舱的玻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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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黄色的光链擦着他薄弱的机腹扫过。
“呃啊！”
通话器里传来中野大翔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松井右门心中一寒，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的投弹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操纵杆拉到底，飞机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总算勉强改出了俯冲姿态。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更不敢回头去看战果，像一只丧家之犬，拼命地朝着沪上的方向逃窜。
……
中央医院对面的街道上。
谷寿夫正惬意地靠在那张从民房里搬出来的太师椅上，端着亲卫刚刚泡好的明前龙井，姿态悠闲。
他听着远处天际传来的引擎轰鸣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十几架银色的轰炸机准时出现在天边，它们排着整齐的队形，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姿态优美而致命。
谷寿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茶杯凑到嘴边，准备欣赏接下来的美景。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停滞了。
只见下方的金陵城中，突然亮起了四道交错的火线，如同神话中天神的惩戒之鞭，狠狠地抽向了那群不可一世的“猎鹰”。
“轰！”
第一架轰炸机在空中炸开，像一朵绚烂而短暂的血色烟花。
谷寿夫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
天空仿佛变成了下饺子的锅，一架架代表着帝国荣耀的轰炸机，冒着黑烟，打着旋儿，从空中像下饺子一般，接二连三地坠落。
谷寿夫猛地站起身，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防空炮？
支那军队哪里来的防空炮？
前两天航空兵团轮番轰炸金陵的时候，别说防空炮，连像样的防空机枪都没见几挺！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冒出来这么多！
他身边的那些将官们，也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的木偶。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剩下的几架轰炸机，哪里还敢继续执行任务，慌不择路地丢下炸弹，调转机头，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片死亡空域。
几颗炸弹胡乱地落在远处的民房区，掀起几团无关痛痒的烟尘。
预想中夷平中央医院的壮观场面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几道粗大的黑色烟柱，从金陵城的四面八方升起，如同几根巨大的耻辱柱，狠狠地钉在了谷寿夫的视网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