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站在永恒的春日里,看着药王白芷为素问斟茶。这一幕已经重复了数十次,每一次都让他更加理解药王当年的选择,却也让他更加困惑。
夫君,这茶真香。素问接过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白芷温柔地望着她:是你最爱的雪顶含翠,我特意去南境采来的。
白沐静静地观察着。作为医者,他能看出素问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完美复刻着生前的习惯,甚至连抿茶时微微蹙眉的小动作都分毫不差。
但这恰恰暴露了问题——太过完美,反而显得虚假。
素问前辈,白沐终于开口,您真的快乐吗?
幻境骤然凝固。素问举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白芷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在说什么?白芷的声音带着警告。 白沐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药王前辈,您可曾问过,素问前辈是否愿意以这种方式?
素问的身影开始波动,如同水中的倒影。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她当然愿意!白芷激动地站起身,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好?
永远?白沐环视这个永恒的春日,您确定这是永远,还是永恒的囚禁? 他走到素问面前,轻声道:前辈,若您能选择,是愿意安息轮回,还是永远困在这个虚假的春日里?
素问的眼中泪水滑落,她望向白芷,嘴唇颤抖着,终于吐出几个字:夫君让我走吧
白芷疯狂地催动阵法,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这个幻境就是我们永远的家!
白沐叹了口气,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前辈,您还记得医者的誓言吗?
救死扶伤,顺应天道。白芷下意识地回答。
那您现在在做什么?白沐的声音带着悲悯,强行留住已逝之人的魂魄,这真的是在救她吗?还是在满足您自己的执念?
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白沐却没有立即出手。他回忆起在百草谷学医的日子,师尊曾经说过:医者能治病,但不能逆天。有些界限,跨过了就是魔道。
前辈,他轻声道,您曾经救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救不了自己?
这句话如同惊雷,击中了白芷内心最深的痛处。他跪倒在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只是只是舍不得
素问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她走到白芷身边,轻轻抱住他:我也舍不得你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痛苦的
白沐知道时机已到。他运转医道心法,银针上泛起温和的青光。这一针,不是要伤害任何人,而是要斩断那份扭曲的执念。
前辈,得罪了。
银针落下,精准地刺入阵眼。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仿佛什么东西被轻轻斩断。
永恒的春日开始消散,桃花凋零,茶香散去。素问的身影在完全消失前,对白芷露出释然的微笑:谢谢你的爱来世我们再续前缘
白芷跪在地上,看着妻子彻底消失,终于放声痛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白沐站在他身边,没有打扰。这个痛哭的过程,也是药王解脱的过程。
当最后一丝幻境消散时,白芷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悲伤,却多了几分清明:小友,谢谢你。我困在这个执念里太久了,久到已经忘了医者的本心。
白沐躬身行礼:前辈言重了。这个幻境也让晚辈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执念,比最毒的毒药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