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结束后,秦雾娆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
白天练习回风步,在宗门里溜达“捡垃圾”,晚上则回到小屋,例行公事般地尝试引气入体,然后研究那枚从典籍阁角落里翻出来的黑色玉简。
这玉简依旧如同顽石,无论她用意识如何探入,都毫无反应。她试过滴血,手指疼了半天;试过用水泡、用火烤,差点把屋子点了,被松老念叨了好久;甚至尝试对着它念叨“芝麻开门”、“系统激活”之类的暗号,结果自然是徒劳。
“看来真是个坏的。”秦雾娆有些气馁,将玉简随手丢在床头,准备睡觉。
就在她翻身,意识逐渐模糊,即将沉入梦乡之际,她储物戒中那颗一直安安静静的独角龙蜥元丹,似乎因为她心绪的放松和睡眠时魂体自主修炼的加速,微微散发出一缕精纯的土系灵气。
这缕灵气透过储物戒,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触碰到了床头那枚黑色玉简。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嗡鸣响起。
那枚原本暗沉无光的玉简,表面骤然亮起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银色纹路,如同瞬间被激活的电路板!
一股清凉、古老、却又带着几分超然物外气息的意念流,如同涓涓细流,无视物理阻隔,直接涌入秦雾娆即将沉睡的意识之中。
秦雾娆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她“看”到了一些破碎而模糊的画面,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却直抵心灵的声音:
画面一: 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立于万丈红尘之上,下方是熙熙攘攘的人间百态,爱恨情仇如同绚烂却又易碎的泡沫,生灭不息。那女子眼神平静,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声音一: “……情非孽,亦非障。观之,如观镜花水月;感之,却不沉沦其中……是为‘观情’……”
画面二: 那女子伸手,指尖轻点,一道纠缠着无尽爱恨、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怨念黑气,在她指尖如同温顺的小蛇般缠绕,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声音二: “……驾驭非掌控,乃理解与疏导……知其源,明其性,方可引其流,化其戾……是为‘驭情’……”
画面三: 女子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她回头一望,眼神中再无悲喜,只有一片澄澈的了然与包容,仿佛世间一切情感,于她而言,皆是自然,皆是道。
声音三:最为模糊 “……超脱非无情……乃尝遍百味,知其虚妄,亦知其真实……得大自在……是为……” 信息流戛然而止。
玉简上的银色纹路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成那副黑乎乎、不起眼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秦雾娆猛地坐起身,心脏怦怦直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那是什么?” 那些画面和声音虽然破碎,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无比清晰深刻。
“观情……驭情……超脱……”
“这不就是松老说的,忘情宗祖师‘情道’的修炼法门吗?!”
她终于明白,这枚玉简并非损坏,而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触发!很可能就是需要精纯的能量,比如元丹的灵气以及……她这种特殊灵魂状态的共鸣?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深的茫然。 道理好像是懂了那么一点点,但具体该怎么修?
“观之,如观镜花水月”?怎么看?
“感之,却不沉沦”?怎么感又不沉沦?
这比酒仙子师父的“自己悟”还要抽象啊!
她尝试着再次将意识沉入玉简,却依旧石沉大海。看来一次性只能接收这么多信息,或者需要再次满足某种条件。
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秦雾娆的心中,却第一次对“修仙”燃起了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兴趣和方向。
她之前修炼传统仙法毫无进展,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废柴。可现在,一条截然不同的、似乎专门为她这种“异类”准备的道路,在她面前掀开了一角神秘的面纱。
“情道……”
她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好像……有点意思?” 她不再纠结于立刻引气入体,而是开始反复回味玉简中传来的那些破碎信息,试图理解“观情”与“驭情”的奥义。
这似乎无关灵力强弱,更像是一种心境的修炼和灵魂的运用。
接下来的几天,秦雾娆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更加“古怪”了。
她不再只是埋头练习步法,反而经常一个人坐在宗门里人来人往的地方,或者跑到能够俯瞰山下城镇的山崖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
看师兄师姐们修炼时的专注与渴望; 看杂役弟子忙碌时的辛劳与满足; 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
赵铁柱和柳依依来找她,看到她这副“发呆”的样子,都很疑惑。
“秦师妹,你这是在……修炼啥新功法?”赵铁柱挠头。 柳依依则若有所思,她觉得秦雾娆的眼神,似乎比以前更加……通透了一些?虽然修为依旧毫无长进。
秦雾娆只是笑笑,并不多解释。她隐隐感觉到,这种纯粹的“观察”,似乎正是在践行玉简中所说的“观情”。她在观察他人的情绪,观察自然的韵律,观察这世间一切“动情”的痕迹。
而她魂体的修炼,在这种“观情”的状态下,似乎运转得更加顺畅、更加契合了。只是这种内在的变化,依旧无法体现在她的肉身上。
一条沉寂已久的“情道”,正等待着这位来自异世的灵魂,一步步去探索和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