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末婵?你在哪儿?有本事进来找我呀!”
夏嬉嬉声音微颤,比起置身于蓝光中,她宁愿出去跟外面的人打一架,哪怕寡不敌众。
“方末婵?进来啊!或者你拉我出去!你在哪里?”
她伸手在光芒中乱抓,那人影却渐行渐远。
“嬉嬉”是夏盈盈的声音。
“阿姊?”
夏嬉嬉回头,只见身后现出一片海滩,一种生长得极为茂盛的藤叶植物爬满礁石,蜿蜒缠绕地延伸到一艘停靠在海边的大船。
而她的阿姊,竟被藤蔓捆住,悬挂在高高的甲板桅杆上。
“阿姊!”夏嬉嬉惊呼,慌忙奔向海边。
“别过去!快停下!”梦魇中的声音再次制止她。
夏嬉嬉脚步一顿,环顾四周,小声道:“阿姊在那边,我定要去救她!多谢你上回相助,可否告知我你是何人?”
“你在和谁说话?”一个身形高大,穿着五彩丝绒罩衫、头戴宽沿羽毛帽的的人影,陡然晃到她面前。
夏嬉嬉没防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真切的人声,与那虚无缥缈的细语声截然不同。
当然,那个声音还没有回应她。
夏嬉嬉抬眸,一只泛着淡蓝柔光的深邃狐目落入眼帘。
他另一只眼蒙着黑布罩,像是海盗装扮。
这时,四个身穿棕褐色斗篷的随从行至男子身旁,伫立在两侧。
夏嬉嬉暗暗挪步后退,总觉着斗篷上的图案有些眼熟,似在何处见过。
“你是南宛岛主?”她想起来了,但不确定男子身份,迟疑地开口问道。
“呵!你认得我!”男子轻笑道,“那就好办了。”
他手一挥,只见身旁的四个随从忽变成棕褐色的大鸟,飞向桅杆。
夏盈盈被这四只大鸟叼了下来,衔到岛主脚边。
“阿姊!”
夏嬉嬉上前,却被南宛岛主拦住:“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方才到底在和谁说话?”
“我不知道,你能否让一让?”夏嬉嬉试图推开他坚实的手臂。
“不知是吧”
南宛岛主脸色一沉,弯腰从皮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将尖刃抵在夏盈盈的脖颈处,凶巴巴地威胁道:“再不说实话,我便取了你阿姊的性命!”
“我真的不知道啊!方才正要询问,被你打断了!”夏嬉嬉急得不行。
“原来如此”
南宛岛主神色稍缓,收起匕首,目光居高临下地探到夏嬉嬉脸上,盯着她眼睛:“可问出什么来了?它现在何处?告诉我。”
夏嬉嬉近距离地注视着那只深如大海的蓝光魅眼,只觉世间最为浩淼之处也不过如此,竟不自觉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对这只眼睛倾诉的。
“我听见”她不由得吐露。
“听见了什么?”南宛岛主温声问。
“闭眼!不要看!”细语声再度响起。
夏嬉嬉脑中闪过一丝迟疑,眼皮微微颤动着。
“闭眼!他在对你施展幻术!”细语声继续提醒。
夏嬉嬉也察觉到异样,眼皮艰难地抖动着,终归还是合上了。
可她还是看得见!虽说光线比睁眼时稍暗了些,却清晰地看到一个男子正在河边沐浴
她急忙睁眼,移开视线,可无论望向何方,入目皆是同一幅香艳场景,唯有正面朝上时,看到的才是那只妖娆邪魅的蓝光眼睛。
“明檠!你真不害臊!居然对一个幼女施用迷魂术!”
一道霞光突然打了进来,带着夏盈盈的愤怒,切断了南宛岛主与夏嬉嬉的对视。
“阿姊?阿姊在外面!并未进蓝光中”夏嬉嬉恢复视觉,反应了过来。
与此同时,地上躺着的假夏盈盈消失了。
“我来讨回自己的宝物,天经地义!是谁耍赖借用不还!还讲不讲理了!”南宛岛主也恼了。
“我早说过,用完后自然会还你!你着什么急!”夏盈盈的声音沿着霞光传进来。
“那你倒是还啊!此刻便用完还我!”南宛岛主高声与她争执起来。
夏嬉嬉的脸颊憋得通红,胸口不太舒坦,一种从未有过的不适感在体内蔓延。
“啊!”她突然全身迸发出强烈白光,将南宛岛主弹开数丈。
“这小丫头!倒有几分本事!当真是小瞧她了!”
南宛岛主咬牙爬起身,见白光已在蓝光之外,二者互不相容,脸色骤变道:“这是什么诡异术法?你莫不是觉醒了异能?!”
他趔趄着往前扑了两步,口中嚷道:“怎的,你是受不住我这副容貌与身段的刺激,才觉醒了异能?何至于此?!究竟哪一处入不得你的眼了?啊!?”
他似在质问,却无法再近白光半分,只能愤然自叹:“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蓝光感应到主体情绪,爆发出浓烈光焰,原地横冲直撞了一番,随后缩成一团飞走了。
夏嬉嬉回到小巷尽头,身上的白光依然亮着,无法落到地面。
夏盈盈由烟冉扶着站在下方,仰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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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被南宛岛主的强光炸开,遍地都是碎石砖块,先前追赶她的三个男学生埋在石堆里,已不省人事。
方末婵看似清醒,却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嘴里呢喃着:“好一个精致的美男子,明檠名字也好听”
“阿姊,我该如何下来?”夏嬉嬉问。
“稍等片刻,金家暗卫马上到。”夏盈盈道。
话音刚落,七八个身着黑衣、头戴黑帽的人突然现身,迅速将现场包围,或抬或架,将众人全部带离,动作干净利落。
夏嬉嬉被夏盈盈的霞光拖着,带进一辆敞篷车中。
规诫室的胖老头学监紧赶慢赶来晚了,扑了个空,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车尾破口大骂。
“阿姊,学监在骂什么?”夏嬉嬉颇为好奇。
“你还有心思管他骂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你今晚便要入薮。”夏盈盈语气渐沉。
“啊?不是还有一段时日么?”夏嬉嬉慌道。
“你既已觉醒了一项异能,便要提前了,元宝会陪你一同进去,不用太紧张,迟早的事。”夏盈盈宽慰。
“唔”
夏嬉嬉长舒一口气,可还是心慌,见阿姊嘴角微扬,随口问道:“阿姊,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啊,你方才觉醒异能的事,着实把明檠打击得不轻,他对自己那副绝色姿容,可是钟意至极的!”夏盈盈掩鼻,笑意更甚。
“哼!他活该!”夏嬉嬉冷言斥道。
“盈盈,许久没见你这般开心了!快到了,准备下车吧。”烟冉提醒。
敞篷车径直开到了西宅鸟笼房,夏盈盈松开牵着嬉嬉的霞光,烟冉扶她下车。
夏嬉嬉又飘到半空中,感觉上方有动静,仰头一瞧,原是金元宝展开了黑光翅膀,在她头顶盘旋。
“你动一动啊!呆在那儿作甚?”元宝朝她喊道。
“我没有翅膀,如何动?”夏嬉嬉道。
“哎亏你在圆球屋住了许久,怎一点长进都没有?”金元宝摇头叹着,教她道,“你且想象自己是大海中的一条鱼,自由地在水中游弋;这广阔天地便似那茫茫沧海,你可如游鱼一般,在天地间自在徜徉。”
“若飞得太远,被人瞧见了,要不要紧?”
夏嬉嬉道出顾虑,随即展臂划了一下,竟前行了数米之远!
“不要紧,你慢些便是。”金元宝笑道。
“今天不用吃晚饭么?就这般在外面飘着?”她问。
“你若有心思吃,我这就去给你取来,稍等!”金元宝一个俯冲,飞进了鸟笼房。
夏嬉嬉的视线随着他,远远望见一身锦缎华服的金老爷与紫姨太站在大门阶梯下。
紫姨太伏着金老爷肩头,似在抽泣。
金元宝很快飞了回来,手中提着一个纸袋,袋中放了些她平日爱吃的糕点。
“我阿娘为何在哭?”她拿了块糕,问金元宝。
“你头一回入薮,生死未卜,紫姨太是你亲娘,能不担心么?”金元宝无语地瞥她一眼。
夏嬉嬉垂眸,细细咀嚼着甜糕,又问:“你与我一同进去,会不会怕?”
“我又不是生手,有何可怕的?”
金元宝状似毫不在意,却转了个话题:“听闻你今日与那原始幻交手,竟意外觉醒了异能,还将他给击退了?当真是运气极好!”
“并未动手相斗,但他确实跑了。”
夏嬉嬉回想起在蓝光中的遭遇,胃中一阵翻涌,险些将刚咽下的两块糕吐出来。
“可是肚子不舒服?”金元宝瞧她状态不对,关切地问了句。
“不碍事,许是中午吃多了些。”夏嬉嬉摆摆手,将剩余糕点包好,揣进衣兜。
一阵疾风忽地刮来,扫过二人面庞。
“嘶”夏嬉嬉捂脸,疑惑道,“春寒都散了,怎的风还吹得这样疼?”
“来了!快抓紧我!”金元宝瞬移到她身侧。
夏嬉嬉忙挽住他的衣袖,屏息等待着。
天色渐沉,雾蒙蒙的,晚风紧一阵慢一阵地吹来,好像并不着急。
金元宝见夏嬉嬉整个人紧绷地微微发颤,宽慰道:“不用这般紧张,要不再说说话?随意聊些什么都行!”
夏嬉嬉深吸一口气,问道:“薮中是何模样?进去后该如何出来?会不会死在里面?”
“外面的世界千千万,薮中的世界亦千千万。每次进去的地方,十有八九都不相同,至于如何出来,得靠自己的悟性。若运气好,很快便能出来了!”金元宝故作轻松道。
“你曾去过几次?最近一次是如何出来的?”夏嬉嬉又问。
“此事一时半会儿我还真说不清楚,反正,我娘一直护着我,若不是她,我不知死过多少回了!”金元宝自嘲道。
“你娘?我怎未曾见过她?是璎夫人么?她在何处?”夏嬉嬉逆着风环顾了半圈。
天边最后一抹灰白暗了下去,风愈发猛烈起来。
“没工夫了!待回来后再与你细说!”金元宝被迎面的狂风吹得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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