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尊戏(1 / 1)

两日后,迦南市郊外,梨园水榭。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戏园子,飞檐翘角,朱漆有些斑驳,却更显岁月沉淀的韵味。雕花的木制戏台立于水榭中央,四周环水,水中倒映着灯笼和天上的星月。台下摆着八仙桌和长凳,坐满了前来看戏的票友,空气中弥漫着茶水、瓜子香和淡淡的檀香味。

萧天随着椿步入园中。他一身黑衣,白发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格外醒目,与周遭喧闹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灯火通明的戏台上,台上正演着一出缠绵悱恻的《牡丹亭》。水袖翻飞,唱腔婉转,那咿咿呀呀的曲调,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萧天的眼神有些飘忽,思绪似乎被拉回了某个极其遥远、锣鼓喧嚣的年代,连脚步都慢了几分。

“萧公子?”椿轻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关切。

“啊…抱歉。”萧天瞬间回神,眸中的迷惘如潮水般褪去,重新凝结成万年不化的寒冰,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上唱念做打的戏子,也扫过台下形形色色的观众。

台上正唱到精彩处,台下观众听得如痴如醉。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喧哗打破了这份雅致。

一伙穿着花衬衫、纹龙画虎、满脸横肉的男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粗暴地推开挡路的观众,径直霸占了最前排最好的几张桌子。为首的是个光头胖子,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眼神阴鸷,正是本地臭名昭着的大毒枭——王泉。他大马金刀地坐下,跷着二郎腿,叼着雪茄,对台上的戏码似乎毫无兴趣。

“喂!台上唱戏的!”王泉的一个光头手下不耐烦地拍着桌子嚷嚷,“换一个!换一个!这咿咿呀呀哭哭啼啼的,听得老子心烦!给老子唱个热闹的!”

台上扮演杜丽娘的旦角停下身段,对着台下福了一礼,声音清亮却带着坚持:“这位爷,梨园规矩,戏一旦开腔,无论台下有座无座,有客无客,都需唱完方休。这是祖师爷传下的铁律,还请爷海涵”

“规矩?老子的话就是规矩!”另一个黄毛手下猛地站起来,竟然直接从后腰拔出一把手枪,“啪”地拍在桌子上,指着戏台吼道:“泉哥让你换!你他妈就得换!再敢啰嗦,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再拆了你这破台子!”

戏班班主(为首的戏子)连忙上前,对着王泉连连作揖,冷汗直流:“泉哥…泉哥息怒!真不是小的们不识抬举,实在是…实在是这规矩破不得啊!求泉哥高抬贵手”

王泉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眼皮都没抬,阴恻恻地开口:“那就唱个《五典坡》吧,够热闹。”

班主脸色煞白,声音都带了哭腔:“泉哥…《五典坡》是武戏,需提前扮上…这…这临时换不了啊”

“妈的!给脸不要脸!”光头手下彻底怒了,抄起桌上的茶壶就朝戏台砸去!“弟兄们!给老子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流过滚烫的烙铁,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喧哗,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传统戏曲文化中,一旦开唱就不能停,这是立下的千古规矩。其次,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我希望你们…尊重历史文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一桌,那位白发黑衣的青年缓缓站起。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姿挺拔如孤峰,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冷冷地扫过王泉一伙,那目光,仿佛在看一群早已标注了死期的尸体。

王泉被这目光刺得一激灵,随即涌上被冒犯的暴怒,他猛地站起来,指着萧天:“小子!出来混是要讲道理的!你一个人,也敢这么跟我王泉说话?活腻歪了?!”

“踏马的!找死!”那个持枪的黄毛手下被萧天那毫无感情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恼羞成怒,竟直接抬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萧天,狞笑着就要扣动扳机!

然而,他的手指还未压下——

一股完全无法抗拒、阴冷刺骨的无形力量,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骤然扼住了他的脖子和四肢!

“呃…啊!” 黄毛惊恐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提溜起来,离地三尺!下一秒,那股力量猛地将他狠狠掼向地面!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裂声,黄毛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口吐鲜血,手枪脱手飞出老远,昏死过去。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毒贩都懵了!王泉也吓得后退一步,脸色骤变。

“鬼…鬼啊!!” 另一个手下突然指着四周,发出凄厉的尖叫,裤子瞬间湿透,腥臊味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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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原本坐满了“普通观众”的八仙桌旁,许多“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扭曲、透明!他们的皮肤变得青灰或惨白,有的脸上浮现尸斑,有的眼球突出吊在脸上,有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利齿,有的干脆就是一副骷髅架子穿着戏服!整个梨园水榭的温度骤降,阴风阵阵,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腐朽和硫磺气息!原本明亮的灯笼光也变成了幽幽的惨绿色!

这些隐匿的“百仙百鬼”,被毒贩的蛮横和血腥杀气彻底激怒了!它们显露出狰狞的本相,发出无声的尖啸,化作一道道或惨白或漆黑的鬼影,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怨念,如同潮水般扑向那些惊恐万状的毒贩!

“啊啊啊——救命!有鬼!有鬼啊!”

“泉哥!救我!”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血肉被撕扯的声音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闹!场面如同人间炼狱!

王泉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抖如筛糠,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同样湿了一片,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而始作俑者萧天,却已平静地坐回了原位。他甚至微微侧头,看向身边同样因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而有些怔忡的椿。椿很快反应过来,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但随即化作了温顺的笑意。她伸出纤纤玉指,从桌上精致的果盘里,拈起一颗饱满欲滴、红艳艳的樱桃,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妖异的妩媚,轻轻递到了萧天的唇边。

萧天神色淡漠,并未拒绝,微微张口,任由椿将那枚微凉的樱桃喂入口中。他平静地咀嚼着,目光冷淡地扫过场中一边倒的屠戮,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王泉在极致的恐惧中,连滚带爬地试图逃离,却被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挡住了去路。

就在这时,萧天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判,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给戏子们…道歉。”

这声音如同救命稻草!王泉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如同神魔般的白发青年,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磕头:“道…道歉!我道歉!我错了!我该死!我这就道歉!求您…求您饶了我!”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去给戏台磕头。

就在他刚撑起半个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中的疯狂时,他猛地从后腰拔出另一把隐藏的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对着萧天的心脏连开三枪!

“嘭!嘭!嘭!”

枪口火光闪烁!刺耳的枪声在鬼哭狼嚎中依然清晰!

然而——

那三颗致命的子弹,在距离萧天身体不足一尺的空中,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它们发出“叮叮叮”三声脆响,瞬间失去了所有动能,如同死掉的虫子般,无力地掉落在地板上,弹头甚至微微变形。

萧天缓缓咽下口中的樱桃核。他看着王泉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冰蓝色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如同看待蝼蚁挣扎的厌烦。

“看来…留你不得了。”

话音未落,萧天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王泉面前!他甚至没有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只是右臂快如闪电般一抬,一记看似平淡无奇的直拳,裹挟着令人窒息的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印在了王泉那肥硕油腻的心口!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肉体塌陷声响起!

王泉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双眼难以置信地凸出!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击,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轰隆!” 王泉重重砸在戏台边缘的柱子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胸口一个清晰凹陷下去的拳印,七窍流血,已然气绝身亡!那双凸出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整个梨园水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肆虐的鬼影也停下了动作,纷纷隐去狰狞,重新化作寻常看客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血腥屠戮从未发生。只有地上横七竖八的毒贩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证明着一切的真实。

短暂的沉寂后——

“好!”

“打得好!”

“多谢先生主持公道!”

劫后余生的戏班众人和真正的观众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由衷的喝彩!看向萧天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椿看着身边男人那干净利落、如同碾死一只臭虫般解决掉王泉的冷酷手段,饶是她身为百年兔妖,见惯了弱肉强食,此刻心底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这个男人…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杀伐果断,比她见过的任何山精野怪都要恐怖。

萧天对周围的掌声和目光恍若未闻。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投向惊魂未定的戏班班主,声音清冷:

“继续。”

班主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连忙对着萧天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是…是!多谢先生!继续开锣!” 他慌忙招呼吓傻了的徒弟们。

锣鼓声、丝弦声再次响起,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戏,终究是继续唱了下去。

而台下那些“特殊”的观众们,随着戏腔悠扬,身影也渐渐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各自的座位上,仿佛从未出现过。梨园水榭,又恢复了它应有的、带着人间烟火与丝竹管弦的热闹模样,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与未散的肃杀。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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