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ba混，你得习惯离开和告别。
这是斯科特给艾伦的提醒，或者说，是劝告。
那天晚上，铁锈三兄弟结束了在主场球馆的回忆和倾诉，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艾伦走到球馆门口时，忍不住回头。外墙上，悬挂着那幅巨型海报——
最矮的他站在中央，诺埃尔和奥卡福一左一右，笑得毫无心事，露出两排大白牙。
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艾伦突然转身，折回了球馆，穿过空荡的走廊，走进行政区，推开球队公关总监办公室的门。
斯科特最近正忙呢，天天熬到深夜才离开，甚至有时候直接住在办公室里。
那张痞气的脸，最近可憔悴了不少。
球队正处在动荡的旋涡里，战绩下滑、直播时经常能捕捉到板凳席上阴沉的脸色、还有球员发的那些阴阳怪气的推特
好事的媒体可不想放过这波热度，写的那些新闻稿，越来越夸张。
斯科特正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
艾伦把诺埃尔决定离开的消息告诉了他。
斯科特倒没有惊讶，反而一笑，“哈，这么说的话，我比总经理都先知道这件事喽？”
“我只是没想到，他就这么要走了。
斯科特头也没抬，眼睛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噼啪作响，“老弟啊，在这里混了一年，我以为你已经适应了。
在nba，你得习惯离开和告别。
你以为每个球员都跟科比似的，能在一个球队打20年啊？
就算你想打，人老板要不要你打还两说呢。
呵，全世界最不讲人情味的地方，什么‘兄弟篮球’、‘一人一城’、‘忠诚’、‘知遇之恩’听听就行了啊，别太当回事儿。”
“哦。”
艾伦把身体埋进沙发，“我以为我已经适应了。短短一年，我和科比告别，和特雷西告别，甚至和不怎么熟悉的蒂姆-邓肯都告别过。
可真的轮到身边的兄弟时，我才发现我还是接受不了。”
第二天。
诺埃尔起了个大早，拿着那封交易申请走进球馆。
他刻意来得很早，是为了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做好心理建设。
他在空旷的球馆里绕了好几圈，像是昨晚与兄弟们的回忆还不够，还需要再独自回味一次。
走到行政区的走廊，这个身高2米08的壮汉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终于深吸一口气，敲开了总经理室的门。
接过那封交易申请，萨姆-辛基的神情很平静。
一番简短的交谈之后，辛基克制地站起身送他到门口，只说了一句：“放心，孩子。我会尽全力，让这件事有个体面的结果。”
辛基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诺埃尔会来——
关上办公室的门，辛基对着一排高大的档案柜说，“人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档案柜后，艾伦缓缓走出。
他望向门口，那扇门关着，隔绝了诺埃尔的背影。
辛基说，“其实没必要躲着吧，他是跟乔尔合不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艾伦摇了摇头：“算了。我是怕他尴尬。而且我提前来找你看起来像是在打小报告一样。”
事实上，艾伦昨晚根本没回家，在公关总监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想了一夜，他还是决定来找辛基谈一谈。
辛基清晨到办公室时，艾伦已经守在门口。
他先告诉辛基诺埃尔将提出交易申请，然后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辛基叹了口气，“你已经看到了，球队鸡犬不宁，就算德安东尼老爷子再有通天的本事，那也创造不出一种能容纳4个内线的阵容。”
“不，我是说”艾伦犹豫着说，“交易乔尔-恩比德，留下诺伦斯-诺埃尔。”
话刚出口，他就连忙补充，“不，我不是针对乔尔。
说实话，他很好，真的很好，我喜欢同他一起打球。
他对待篮球很认真，也很真诚。
只不过我不想看着诺伦斯离开。”
他看向辛基，目光热切，“经理，其实有我们三个也足够了，不是吗？我们去年已经杀进了东部决赛，今年再冲一波，说不定还能走得更远。
留下诺伦斯，也许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辛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脑子飞快运转着。
诺埃尔是他就任总经理后，亲手挑的第一批新秀。他的离开，多少像是在质疑辛基的眼光和这几年的运营策略。
好一会儿，他才皱眉说道，“我想过这个方案，但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艾伦不解。
辛基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电脑，翻出一份文档，然后把屏幕转向艾伦。
那是40多份阵容调整的方案。
有交易恩比德的、有交易诺埃尔的、有交易奥卡福的、甚至交易霍利斯-汤普森、罗德里格斯的。
索要的交易筹码也五花八门，从首发球员到强力替补，再到未来选秀权应有尽有。
艾伦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原来在辛基眼里，他是非卖品之一。说不出这是让人心安，还是让人沉重。
辛基合上电脑，说道：
“这是管理层内部的绝密档案，但是我想对你公开是可以的，我相信你的担当和责任感。
这40多个交易预案，是我们管理层、教练组反复讨论过的所有可能性。
说实话，对于你们三个孩子，我除了欣赏，还有感激。是你们去年撑住了球队，让我还能有资格坐在这间办公室里。”
然后语气一转，“但我们反复讨论过很多次，结果一致认为，乔尔的上限更高，远高于诺伦斯。
你也看到了，一个在医院里躺了两年的大个子，直接切换到nba强度，就能交出全队第二高得分、第一高篮板、第二高的盖帽这意味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艾伦缓缓点头。
辛基说，“放心，我刚才答应他的，可不是场面话。我会尽力帮诺伦斯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接着，辛基对他说出了那句，昨夜斯科特对他说过的话——
“在nba混，你得习惯离开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