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听到奥尼尔的呼喊，几乎是本能地启动。
他低下肩，扛着科比，往内线冲去。
第18次站上全明星赛场的科比，体力早已不复当年。尤其是今晚，主教练波波维奇特意让他在场上多打了几分钟。
艾伦贴身强突，像是一辆加足马力的坦克。当然了，是小型坦克。
对角侧翼的詹姆斯哈哈一笑，“这不是我的招牌动作吗？”
但是科比毕竟是科比。
体力虽然不济，经验却是炉火纯青。
他死死顶住艾伦发力的膝关节，让他年轻的蛮劲无法完全施展。艾伦的启动距离被迫缩短，滞空也被压制，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将篮球勉强抛出。
科比则看准时机，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猛地跃起。
就在篮球上升的途中，科比的指尖轻轻擦过皮球。
球的上升势头仍在，却被这一触生生改变了方向。准星彻底偏离，连篮筐都没有沾到。
好一个干净利落的盖帽。
埋伏在篮下的杜兰特眼疾手快，一把摘下篮板，重新掌控球权。
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科比落地，脸上浮现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他在奔向前场的途中，找到解说席上的奥尼尔，朝他敬了个两指礼，带着几分挑衅。
奥尼尔气得直跺脚，冲着场内大喊，“徒弟啊！你不能这么打呀！科比这老小子精明着呢！
打篮球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你得先把老科顶开，有了充足的空间再出手，你说你，这么莽干什么！”
杜兰特稳稳控着球，带往前场。
球自然又交到了科比手里。
所有人都明白，今晚，这座球馆的主角，只有他。
此时，【西部明星队】仍握着微弱的领先。
这是全明星赛的惯例。
比赛最后的几分钟，两队往往从几乎持平的比分重新开始。表演结束，用几分钟的真刀真枪地分个高下。
此刻，防守科比的人是卡梅隆-安东尼，科比两届的国家队老友。
科比却朝艾伦一点下巴，笑着对甜瓜说，“你防不住我，让那小子来。”
安东尼笑着摇头，退到一旁。他心里明白，科比这是玩笑。
论身体条件，安东尼可是230多磅、身高超过两米，从2号位打到4号位都不在话下。也就是防守态度差了点，真要防起来，这身体条件那绝对没问题。
艾伦立刻跑上前，贴身防住。
科比没有趁机出手，他只是静静地等，等艾伦完全准备好。
然后，科比启动了，从侧翼直接切入底线。
艾伦能感觉到，此刻的老科，脚步已略显沉重，自己甚至都能轻松跟上。
可就在距离底线还有两步的地方，科比忽然收住脚步，干脆利落地后仰。
那一瞬间，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尽管体力几乎耗尽，他的后仰姿势依然潇洒。这个动作就像是他的本能，他的潜意识。
艾伦奋力起跳封盖，可那夸张的后仰角度，让艾伦的手指与皮球之间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
出手。
科比落地时，身子一个踉跄，稳不住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而那颗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旋转、滑翔，砰——
球击中篮筐内沿，却没有立刻落入。
它沿着篮筐缓缓旋转，绕了一圈，又一圈。
篮下的詹姆斯和杜兰特同时跃起，准备抢板。
可那颗球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倔强地在篮筐上打转，不进，也不弹出。
直到第十几圈，才终于轻轻一晃，落入网中。
那一球，像是一种特别的告别仪式。篮筐也有些不舍。
18年前，还是少年的科比第一次登上全明星舞台，对位的是乔丹。
那时的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迎着篮球之神，挺身而上，也是一个漂亮的后仰跳投。
在神的面前，以神的方式得分，是一种傲然的宣告：“迈克尔，你的时代，将由我来延续。”
如今，18年后，轮回再现。
在他的最后一届全明星赛上，科比依然用那熟悉的后仰动作，告诉全场和那个年轻人：
“我是一座高山，想要超越我？
【东部明星队】的球员们都看出了科比对这个新秀的偏爱。
下一回合，他们默契地将球权交到了艾伦手中。
这一次，奥尼尔没有再在场边大呼小叫。他只是紧张地站着，目光死死盯着场上，连自己是现场解说都忘了。
此刻，他不再是解说员，只是一个在区安静观战的老将。
全场的灯光都汇聚在艾伦身上。
他手握篮球，缓缓扫视球场。
场上的8名球员都退在外围，双手叉腰，就像在看戏。
场上真正的对决，只剩下两人，艾伦与科比。
他站在三分线内一步，正对篮筐。
科比的防守姿势依旧教科书般完美，双手一前一后，脚步虚实难辨，身体微倾，像一面看不透的墙。
但真正让人畏惧的，是那双眼睛。黑曼巴的目光，锐利、冷静、笃定。
直视那双眼睛，就算是最自信的进攻者，也会有一瞬的犹疑。
艾伦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奥拉朱旺的梦幻脚步、科比的后仰、奥尼尔的低位碾压
太多的导师，太多的招式。武器库里的武器太多，也不全是一件好事。
周围的队友没有任何接球意图，他们笑嘻嘻地站在外线，正在在欣赏一出只属于两个人的戏。
计时器的红光在闪，一秒、两秒，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管了。
就算被盖，也得出手了。
艾伦深吸一口气，起步。
那一刻，他将所有的技巧、套路、教导全都抛在脑后。
眼中只有篮筐。
一步、两步，他骤然加速，整个人如被某种力量牵引，朝篮筐狠狠跃起。
那不是经过思考的动作，而是纯粹的本能。
一种来自血液深处的侵略性，一种属于奥尼尔模板的天赋冲动。
篮筐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块磁铁，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哐！
篮球应声入筐。
艾伦悬挂在篮筐上，心跳狂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一低头，才看到科比倒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