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场的青石地面被晨露浸润得发亮，四周的看台早已坐满了外院弟子，连高处的观礼台也挤满了人影。三日前赵雷向戮轩下战书的消息，像野火般烧遍了整个光明学院，不仅外院弟子翘首以盼，连内院的几位资深弟子都闻讯而来，甚至外院的三位长老与十余名执事也端坐于主位，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场地中央。
“听说了吗？赵雷师兄这次可是势在必得，连家传的‘赵氏形意拳’都准备动用了！”
“戮轩师兄也不简单啊，三年前就能越级挑战，这次贡献点直接破了纪录，说不定真有底牌！”
“底牌？能有什么底牌？一个出窍后期，怎么可能打得过分神巅峰？赵雷师兄可是外院榜第十，离内院只有一步之遥！”
议论声嗡嗡作响，像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盘旋。柳婉儿坐在看台的角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掌心已沁出细汗。她身旁的几个女弟子正兴奋地讨论着赵雷的战绩，言语间满是崇拜，只有她望着场中那道青灰色的身影，心悬得像挂在蛛丝上的石头。
戮轩站在试炼场的东侧，一身素色院服，腰间系着简单的剑穗，神情平静得仿佛只是要去赴一场寻常的论道。三年历练，他的修为虽仍停留在出窍后期，周身的气息却比三年前凝练了百倍，那是一种将锋芒藏于内敛、将狂暴收于沉静的厚重，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看似平静，底下却涌动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好奇，有轻视，有期待，也有敌意。尤其是观礼台中央，那位身着银袍的青年正端着茶杯，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是外院曾经的十二大天骄之首，如今稳居外院榜第一的丹元。他身边的十一人，也都是当年与戮轩同辈、如今修为皆在分神期以上的顶尖弟子，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将戮轩的底细看穿。
“戮轩师弟，别来无恙。”丹元的声音隔着数十丈传来，带着温润的笑意，“三年不见，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魄力，敢接赵雷的战书。”
戮轩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颔首：“丹师兄客气。”
就在这时，试炼场西侧传来一阵骚动。赵雷身着金色院服，在数十名弟子的簇拥下大步走来，腰间的玉带镶嵌着七颗上品灵石，每走一步，都带着分神巅峰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他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目光扫过戮轩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戮轩，没想到你真敢来。”赵雷站定在场地中央，活动着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看在你我同为外院弟子的份上，若是你现在认输，再承诺离柳师妹远些，我可以让你体面地离开。
戮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着赵雷，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好一个不知死活！”赵雷被他的轻视激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主位上的王执事站起身，高声道：“试炼场比试，点到即止，不得伤及性命！双方准备——”
他顿了顿，猛地挥下手臂：“开始！”
“轰！”
话音未落，赵雷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分神巅峰的灵力在他体内炸开，周身卷起金色的气流，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他没有立刻动用杀招，只是将三成灵力灌注于右拳，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取戮轩的面门。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出窍后期，三成力已绰绰有余。
看台上的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呼，连几位长老都微微点头——赵雷这一拳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光明学院基础拳法的精髓，拳风刚猛，角度刁钻，显然是浸淫多年的功夫。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戮轩却不闪不避，只是将“清风星诀”悄然运转。青色的灵力在他掌心流转，带着微风般的柔和，却又蕴含着无坚不摧的锐利。他同样一拳打出，动作不快，却恰好迎上赵雷的拳头。
“砰！”
两拳相交，发出沉闷的巨响。金色与青色的气流在空中碰撞、炸裂，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赵雷竟蹬蹬蹬连退三步，手臂微微发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戮轩，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一拳只是拂过一阵清风。
“什么？！”看台上一片哗然。
“赵雷师兄竟然被震退了？”
“那可是分神巅峰啊！怎么会”
赵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戮轩的拳头上虽然灵力修为远不如他，却蕴含着一种诡异的力道，看似柔和，却能卸去他大半的力量，剩下的力道则被那股青色气流巧妙地引导开来，让他浑身的灵力都一阵紊乱。
“有点意思。”赵雷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轻视渐渐被凝重取代，“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他不再保留，将灵力提升至五成，周身的金色气流愈发浓郁，隐隐凝聚成一头雄狮的虚影。“光明拳第一式——裂石！”他低喝一声，拳头带着崩山裂石的气势，再次冲向戮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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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拳比刚才快了数倍，拳风所过之处，地面的青石都被压出细微的裂痕。
戮轩眼神一凝，清风星诀运转到极致，青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旋转的气流。他脚踏星旋步，身形如同风中的柳絮，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拳锋，同时左手化掌，带着“清风拳意”，轻飘飘地拍向赵雷的肋下。
这一掌看似柔弱，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掌风过处，空气都被撕裂。
赵雷大惊，连忙回臂格挡。“砰”的一声，他再次被震退，肋下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一块寒冰擦过，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雷低吼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戮轩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让他颜面尽失。
“光明拳第二式——焚天！”
他将灵力提升至七成，金色的气流中燃起淡淡的火焰，那是光明灵力的极致运用，带着灼烧一切的高温。拳头尚未近身，戮轩已感觉到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这一次，戮轩没有硬接。他身形闪烁，如同鬼魅般在拳影中穿梭，青色的灵力化作一道道细线，不断缠绕、切割着赵雷的拳风。他的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同时时不时打出一掌或一拳，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是什么身法？好快！”
“还有他的拳法，看似平淡，却总能克制赵雷师兄的光明拳！”
看台上的丹元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步法似乎是失传已久的星旋步？还有那拳意，清逸灵动，却暗藏锋芒，倒像是某种上古传承。”
他身边的一位天骄弟子皱眉道：“就算步法再精妙，拳意再奇特，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分神巅峰与出窍后期，根本是云泥之别！赵雷要是动真格的，他撑不了多久！”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赵雷的攻击越来越狂暴。金色的拳影如同雨点般落下，将戮轩周身的空间完全封锁，火焰般的灵力灼烧着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戮轩，你只会躲吗？！”赵雷怒吼着，眼中布满血丝，“有种正面接我一拳！”
戮轩眼神平静，他知道，一味闪避不是办法。赵雷的灵力浑厚，持久战对他不利。
“清风星诀，聚！”
他低喝一声，周身的青色气流瞬间凝聚，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巨大的风龙虚影。风龙咆哮着，带着撕裂天地的气势，将赵雷的拳影尽数挡在外面。
“就是现在！”
戮轩抓住赵雷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身形陡然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拳影的包围，右手紧握成拳，将清风拳意催动到极致，一拳轰向赵雷的胸口。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灵力与三年历练的感悟，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以柔克刚、以快破强”的至理。
“噗！”
赵雷猝不及防，被一拳正中胸口，金色的灵力护罩瞬间破碎，他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试炼场的结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看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分神巅峰的赵雷，竟然被出窍后期的戮轩打伤了？
柳婉儿捂住嘴，眼中满是惊喜的泪水。
赵雷挣扎着站起身，胸口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我要杀了你！”他嘶吼着，将体内的灵力提升到极致，周身的金色火焰暴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光明拳第三式——光耀九州！”
这是光明拳的杀招，也是外院弟子能修炼的最强招式之一。金色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戮轩轰去。所过之处，地面的青石融化成岩浆，空气都被点燃，发出刺目的白光。
“不好！赵雷动杀心了！”王执事脸色大变，想要出手阻止，却被身旁的长老拦住。
“再看看。”长老的声音平静，眼中却闪烁着精光，“这戮轩，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光柱，戮轩终于不再保留。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闪烁着六色光芒的符箓，正是第二分身赠予的六阶灵符“风雷神符”。
“去！”
他将灵符掷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灵符瞬间炸开，化作一道青色的风龙与一道紫色的雷蛇，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风暴，迎向金色的光柱。
“轰——！”
风暴与光柱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试炼场都在颤抖，结界上光芒闪烁，几乎要被撕裂。金色的光芒与青紫色的风暴不断吞噬、湮灭，掀起的气浪将看台上的弟子吹得东倒西歪。
“六阶灵符！他竟然有六阶灵符？！”观礼台上的一位内院弟子失声惊呼。
就在两者僵持不下之际，戮轩双手快速结印，指尖流淌出晦涩的符文。“六阶阵法——锁灵阵，起！”
地面上瞬间亮起六色阵纹，将赵雷笼罩其中。阵纹中射出无数道锁链，缠绕住赵雷的四肢，让他的灵力运转顿时滞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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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赵雷大惊失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阵法不断吸收、封锁，“这是六阶阵法？你怎么可能会布置六阶阵法？！”
戮轩没有回答，趁着赵雷被阵法牵制的瞬间，他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指尖流淌出的是更加复杂的禁制符文。“五阶巅峰禁制——蚀灵禁！”
无数道黑色的符文如同潮水般涌向赵雷，落在他的灵力护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赵雷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出窍后期修士，而是一个掌握着灵符、阵法、禁制等多种传承的绝世天才！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的精血燃烧起来，周身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赵氏形意拳——龙虎斗！”
这是赵家祖传的绝学，以精血为引，短暂提升数倍战力，代价却是修为倒退十年。只见他身后浮现出一龙一虎的虚影，两者咆哮着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拳影，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朝着戮轩轰去。
这一拳，已经超越了分神巅峰的极限，达到了合体初期的威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长老们都站起身，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戮轩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一拳的恐怖。他深吸一口气，将清风星诀与体内所有的灵力都凝聚于右手，同时脑海中浮现出紫千柔当初传授他“拨云开天掌”时的口诀。
“拨云见日，开天辟地！”
他缓缓推出右掌，掌心没有任何光芒，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混沌之力。掌风过处，空间都微微扭曲，赵雷那毁天灭地的拳影，竟如同冰雪遇阳般，一点点消融。
“噗！”
掌拳相交，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响。赵雷的拳影瞬间溃散，他本人则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气息奄奄，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戮轩也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终究还是站稳了。
试炼场，死一般的寂静。
数息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惊叹。
“赢了！戮轩师兄赢了！”
“出窍后期打败分神巅峰！这是奇迹！”
“他才是外院真正的第十！”
王执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高声宣布：“试炼场比试，戮轩胜！根据学院规矩，戮轩晋升外院榜第十！”
柳婉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朝着场中跑去。
丹元站起身，对着戮轩拱手道：“戮兄实力，在下佩服。”他身边的十一位天骄也纷纷颔首，看向戮轩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内院的几位弟子也相视一笑，其中一人道：“这戮轩，倒是个有趣的家伙，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内院了。”
长老们捋着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戮轩看着围上来的柳婉儿，看着周围欢呼的弟子，看着远处丹元等人的目光，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三年历练，无数次生死搏杀，今日一战，终于让他在光明学院，真正站稳了脚跟。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外院第十，离他的目标还太远，离灵汐的约定还太远。
他抬起头，望向圣光城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光明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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