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背着沉甸甸的米袋和塞满物资的包袱,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虽然负担极重,但他的脚步依旧沉稳,速度并不慢。
然而,走着走着,他超越常人的感知便捕捉到了异样,
身后远处,有几道呼吸声和刻意放轻却依旧杂乱的踩雪声,始终不远不近地吊着。
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
方圆的心瞬间警惕起来。是黑子还有漏网之鱼?
还是王猛那伙人的同党找来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之前的仇家。
他不动声色,故意拐进一条更偏僻、积雪更深的岔路,同时耳朵像猎豹一样竖起来,仔细分辨着身后的动静。
那几人果然也跟着拐了进来,脚步声变得清晰了些,似乎觉得这里更适合动手。
就在对方逼近到二三十步距离时,方圆猛地将肩上的米袋往地上一顿!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突兀。
他霍然转身,目光冰冷地刺向黑暗中的跟踪者。
那几人显然没料到他如此警觉且反应迅猛,吓了一跳,脚步顿时僵在原地,有些慌乱地挤作一团。
借着积雪反射的微光,方圆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是四个穿着破烂棉袄、面黄肌瘦的汉子,手里拿着的不是像样的兵器,而是削尖的木棍和豁口的柴刀。
他们脸上带着惊恐,但更多的是一种饿狼般的贪婪和走投无路的绝望。
这模样,不像是有组织的寻仇,倒像是……
不等方圆开口,那四人中一个看似为首的、颧骨高耸的汉子,鼓起勇气:
“前…前面的兄弟!你…你别怕!我们没…没别的意思!”
他旁边一个年轻点的也急着帮腔,眼睛死死盯着方圆背上那鼓鼓囊囊的包袱和地上的米袋:
“对!我们看见你在集市上大包小包地买!、还有那么一大包东西……兄弟,
行行好,分我们一点吧!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快饿死人了!”
最先开口那汉子咽了口唾沫,语气带着点可怜的哀求,又隐隐有一丝威胁:
“我们就拿点吃的!真的!只要粮食!你……你分我们一点,我们立刻就走!
绝不为难你!不然……不然我们兄弟几个也只能……只能得罪了!”
果然是盯上他采购的物资了!
方圆心中了然,刚才在集市上还是太扎眼了,被这些饿红了眼的人当成了肥羊。
他目光扫过这几人冻得瑟瑟发抖、眼窝深陷的模样,知道他们所言非虚,确实是被逼到了绝境。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拦路抢劫他的理由。
方圆沉默着,向前踏了一步。
那四人顿时紧张起来,慌忙举起手里的木棍柴刀,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你别过来!我们真动手了!”
然而,他们的话音未落,就感觉眼前一花!
方圆动了!【基础步法】催动之下,他的速度快得超出这些饥民的想象!
如同鬼魅般贴近,双手如电探出!
“咔嚓!”“哎呦!”
“啪嗒!”
“嘭!”
几声短促的惨叫和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四人根本没看清动作,只觉得手腕剧痛,武器脱手,然后肚子或胸口遭到重击,
整个人如同被奔跑的野牛撞上,惨叫着向后跌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里,疼得蜷缩成一团,只剩下呻吟的份。
方圆站在原地,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他冷漠地看着地上打滚的几人,声音比这夜风还冷:
“滚。”
“再敢跟着,或者让我知道你们还干这拦路的勾当,下次废掉的就不是手腕了。”
那四人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踢到了多么硬的铁板,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有半点念头,
连滚带爬地起来,也顾不得疼痛和掉落的武器,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屁滚尿流地逃入了黑暗之中,
只留下几串狼狈的脚印。
方圆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弯腰重新扛起米袋。
虽然轻松解决了麻烦,但他的眉头却紧紧锁起,心情没有丝毫轻松。
这种事,以前在方家村附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
最多也就是些偷鸡摸狗的小贼。如今,竟然已经有人敢直接在路上拦人抢粮了!
虽然只是几个饿急眼的可怜人,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看来这世道,确确实实是在乱了……”自语,寒风吹过,
带来刺骨的冷意,但这冷意,远不及这现实更让人心寒。
必须更快离开!村子周围尚且如此,更大的动荡恐怕还在后面。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方圆终于回到了自家那扇熟悉的、透出微弱灯光的篱笆门前。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将肩上沉重的米袋和背后鼓鼓囊囊的包袱小心地放在屋内干燥处。
屋内,油灯如豆。
柳婉婉正就着昏暗的光线,一针一线地缝制着新棉衣,手指冻得有些发红,但神情专注。
小豆丁没有睡,她乖巧地坐在墙角那个铺着干草的小箩筐边,
小手轻轻抚摸着里面依旧沉睡的紫貂,小声地跟着它说着话,仿佛在鼓励它快点醒来。
“小貂儿,你是不是很冷呀?”声音,悄悄地说,
“我给你暖暖哦”
她看到紫貂的胡须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立刻屏住呼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期待它能睁开眼。
但等了一会儿,紫貂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听到院门响动,柳婉婉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欣喜和放松的神色,连忙放下针线迎了出来。
小豆丁也眼睛一亮,喊了声“哥哥”,但依旧舍不得离开她的“小貂儿”。
“回来了?一切顺利吗?”柳婉婉帮着方圆拍打身上的雪沫,关切地问道,目光扫过地上那惊人的物资。
“顺利。”方圆言简意赅,开始动手将东西搬进屋里。
他先将最紧要的盐、和那包珍贵的调料仔细藏进灶房一个隐秘的角落,用柴禾掩盖好。
然后将那一大袋精米倒入几乎见底的米缸,看着白花花的米粒填满缸底,一种实实在在的富足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