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脸色骤然一变,瞬间放下了碗筷。
柳婉婉和小豆丁也吓得一哆嗦,脸上血色褪尽。
“黑子他们……这就上门了?”柳婉婉的声音带着颤音,下意识地就想把小豆丁往身后藏。
方圆眼神一厉,霍然起身。他没想到黑子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他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柴刀,对柳婉婉低声道:“闩好门,别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剧烈修炼后的疲惫和翻腾的气血,握着冰冷的刀柄,大步走到院门前,沉声问道:
“谁?”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粗犷却带着急切的熟悉声音:
“方兄弟!是我!村东头的三壮!”
三壮?方圆愣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并未完全放下警惕。
他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这张憨厚朴实的脸,正是那天他在雪地里昏迷后,
和另一个汉子一起将他抬回村子,还偷偷塞给柳婉婉一小袋救命粟米的那个人。
他缓缓拉开院门。
只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三壮,他风尘仆仆,皮袄上还带着山里的风雪,显然刚下山不久。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猎户打扮、面相憨厚的汉子。
三壮看到方圆手持柴刀、一脸戒备的样子,连忙摆手,语气急切地说道:
“方兄弟,别误会!我们没恶意!我刚回村就听说黑子那伙人下午来找过你麻烦?还堵你家门口了?”
他脸上带着担忧:“那帮人心黑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放心不下,就叫上两个兄弟赶紧过来看看!你们没事吧?”
他身后的两个汉子也朝方圆友善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关切,并无恶意。
方圆看着三壮焦急的神色,心中微微一暖。
在这人情冷暖的世道,能有人雪中送炭、危急时刻赶来探望,这份情谊实在难得。
“原来是三壮哥。我们没事,劳你们挂心了。进来说话吧。”
方圆将院门完全拉开,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
“三壮哥,还有这两位兄弟,外面冷,进屋里坐下说吧,喝口热水。”
三壮却连忙摆手,憨厚的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方兄弟,你们正吃饭呢,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
而且我们刚从山里下来,一身泥雪,别弄脏了你们屋子。”
他身后的两个汉子也附和着点头,显得很是朴实。
三壮搓了搓手,看着方圆,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方兄弟,其实我们过来,除了看看黑子有没有为难你们,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这寒冬腊月的,眼看大雪就要完全封山了,大家都想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多弄点猎物过年。
可黑子那伙人太霸道,好点的猎场都被他们占着,还老是压价欺压我们这些散户。”
他指了指身后的两人,又虚指了一下村子的方向:
“我跟村里另外几个信得过的老猎户商量了,咱们也拉个伙,组成个狩猎队!
都是本村人,知根知底,心眼实在!这样进了山互相有个照应,也不怕黑子他们再欺负人!”
“方兄弟,我看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力气也大!要不要加入我们?
只要你进了我们的队,黑子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咱们抱成团,就不怕他!”
三壮的想法很朴素,抱团取暖,共同对抗黑子的压迫。
他确实是好心,觉得这是保护方圆也是壮大自己的好办法。
然而,方圆听完,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明白三壮的好意,但他走的的路和三壮完全不同。
他是要锤炼自身,追求个人武力的极致,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能与一群人朝夕相处。
更何况,加入别人的队伍,意味着要听从安排,分享收获,行动受限,
这与他追求自由和快速提升的目标背道而驰。
他可不会每天都会去狩猎,与其加入之后因为出工问题闹矛盾,不如现在说清楚。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练武,狩猎只是他的练武的资粮。
更重要的是,他深信一点,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道,依靠别人终究是虚的,
只有自身实力足够强悍,才是真正的立足之本!
指望别人的庇护,永远不如自己手握利刃。
“三壮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平和却坚定,
“只是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家里也确实离不开人。组队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三壮没想到方圆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上期待的笑容僵住了,化为浓浓的惋惜和不解:
“方兄弟,你再考虑考虑?一个人进山太危险了,尤其是现在还得罪了黑子……”
“我已经决定了。”方圆打断他,态度明确。
三壮见状,知道再劝无用,只得叹了口气:
“唉,那……那行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那你以后自己千万小心,黑子那人,睚眦必报!”
他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两个同伴转身离开。
刚走出不远,三壮身边那个高个汉子就忍不住低声抱怨:
“三壮哥,这方圆也太不识好歹了!咱们好心拉他入伙,他倒端起架子了!
他都把黑子得罪死了,一个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行了,少说两句!人各有志,他或许有自己的打算。”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被理解的郁闷和不快。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说给同伴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念着旧情,看他家困难时帮过一把,今天听说有事也赶紧过来看看。
但情分总有用完的时候,他既然自己选了独木桥,以后的路……就得他自己走了。
咱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他。”
他可以笃定,若是不抱团,方圆在村子指定待不下去,到时候方圆来找他,他可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话语间,那点方圆和他们家的香火情分,已经方圆的拒绝而冷却了几分。
世道艰难,好心也是有限的。
三人说着,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村巷里。
院门口,方圆静静站着,依靠别人,终归不如靠自己手中的刀。
他转身回屋,闩上门,对上一大一小两双担忧的眼睛。
“没事了,吃饭。”他平静地说道,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