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我们搭把手。”陈曦招呼著,和楚云祥、刘一林一起,在堆积物两侧协助女生们小心地绕行。握住她们手的时候,能感觉到女孩们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四人沿着没有护栏、边缘粗糙的水泥楼梯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楼梯堆满障碍,他们不得不时而弯腰,时而侧身,花了足足十来分钟,才下到一个转折的水泥平台。
(平台的细节陈曦早已记不真切,只模糊记得地下二层似乎还有继续向下的通道,但被好几把沉重的大锁从外面牢牢封住了。)
平台外围连接着一个空旷的大厅,一侧有个敞开的小门通向一条幽深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竟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稳定的亮光,像是某种安全出口的指示灯。
我们沿着走廊往里面探索了好几个房间
里面有几个纸质垃圾,来到杂物这里看到大布袋子里几个手套和裹起来的塑料袋,还有一些破烂小玩意,一个搪瓷缸子,下面还塞著东西,不过现在潘博文不敢乱翻了,退回楼梯间,陈曦看到旁边一个女生看到桌子上一个严重腐蚀,不知道是石头还是金属制成的小佛像,她抬手到脸前弯腰,祈祷了几下。
时间也晚了,七人开始原路返回
正当他们走到楼梯间旁边时,一个女生——是田静——突然带着哭腔小声说:“我我的钥匙好像掉了,可能掉在刚刚翻那些东西的地方,或者哪个房间里了。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一阵沉默。在这鬼地方丢了钥匙,无疑是大海捞针。
短暂商讨后,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三个女生留在相对开阔、且是他们熟悉路径的“化学器材仓库”(也就是地下一层那个堆满柜子和实验器材的超大空间)等待;
而陈曦、楚云祥、刘一林、潘博文四个男生则返回下方(地下2层)寻找。
重新回到这充满霉味和压抑感的地下二层,四人借着手电筒光,在刚才经过的楼梯、平台和走廊入口附近仔细翻找了半天,除了灰尘和碎石,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掉在更里面刚刚那些房间里了?”刘一林喘着气问。
陈曦皱紧眉头,目光再次扫过幽深的走廊,忽然,他停下了动作。他注意到,在那条走廊尽头亮光的方向侧面,似乎还有一扇不易察觉的小门,门缝下隐约透出一点不一样的、略显晃动的光晕。
“你们看那边,”陈曦压低声音,指向那个方向,“那灯光有点怪。”
那不是远处安全出口那种稳定的绿光,而是一种更微弱,仿佛在轻轻摇曳的光。
“钥匙会不会滚到那里面去了?
“放屁呢,”刘一林立刻反驳,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响,“那里刚刚我们都没过去过,钥匙能长腿跑过去?”
犹豫只在瞬间,但那股混著恐惧的好奇心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而且现在没有女生拖后腿
陈曦深吸一口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率先朝那扇透著古怪灯光的小门走去。
“走,进去看看。”
几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虚掩的铁门。陈曦打头,刚迈出两步——
啪嗒。
一声清晰的踩水声在寂静中突兀地回荡开来。脚底传来的冰凉湿濡感让他瞬间僵住。他低头一看,自己一只脚的鞋子竟然完全浸没在一个水坑里。
“怎么了?”楚云祥在他身后问,手电筒光随之向下移动。
几人定睛一看,心里都是一沉。前面走廊区域,看似平整光滑的水泥地面,在灯光斜照下,竟反射出大片诡异的粼粼波光——整片地面都积满了十来厘米深的、近乎透明的清水。这水异常清澈,加上光线昏暗,直到陈曦一脚踩入,他们才骇然发现端倪。
“卧槽!我鞋子湿透了!”陈曦低头,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直到此时,在手电筒光的直射下,他们才看清,前面积水的区域,水底附着著大片大片深绿色的水藻,像某种活物的毛发,随着水波轻轻摇曳。更远处,水面甚至漂浮着一些难以辨明的絮状物。
“不找了不找了!”刘一林的勇气瞬间耗尽,声音带着明显的退缩,“这地方太邪门了!回去就跟田静说找不到了,大不了赔她一把!”
“等一下,等我再记录一下这一片区域。”楚云祥却依旧举着录像机,镜头扫过积水、水藻和那扇透著怪光的小门,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握著摄像机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我我先回去找那几个女生了!”潘博文脸色发白,再也待不住了,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顺着来时的通道快步跑去,脚步声在空旷中显得慌乱而急促。
“喂!潘博文!别一个人跑!”刘一林想喊住他,但潘博文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陈曦看着他离开时那最后融入黑暗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恍惚感,好像那身影在消失前有那么零点几秒的不自然的扭曲,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楚云祥坚持录完了前方那片积水区域的影像,几人也没了继续探索那扇怪门的兴致,开始循着记忆往回走。
但是,沿着刚才来时的通道走了好一阵,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渐渐攫住了他们。
“那个楼梯间去哪了?”刘一林停下脚步,声音开始发慌,“是前面这个方向吗?我怎么感觉不对。”
陈曦也皱紧了眉头,努力回忆著来时的路径。明明应该是笔直的通道,此刻却感觉岔路多了起来,周围的景物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是后面那个方向?”他也有点不确定了,强烈的方向感迷失让他心头一紧。
他们重新转向,尝试另一条看起来眼熟的岔路。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他们,手电筒光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四周的墙壁仿佛在不断挤压、变形。
“走了这么长时间,”楚云祥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日的镇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地下二层怕不是有整个学校那么大?怎么感觉永远走不到头?”
一种冰冷的恐慌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就在绝望感开始蔓延时,刘一林突然指著前方一个拐角,激动地低喊:“光!是那个安全出口的绿光!”
“对了!对了!是这边!”陈曦当时也顾不上恐惧了,一种找到生路的激动让他热血上涌,他对着楚云祥和刘一林低吼一声:“朝光跑!”
三人也顾不得脚步声了,朝着那点微弱的绿色光芒发足狂奔。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只记得两旁的墙壁在余光中飞速后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他们以一种连滚带爬的狼狈姿态,终于冲到了那个向下的楼梯口,然后手脚并用地沿着楼梯向上攀爬,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踏上地下一层坚实地面那一刻,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弯著腰,双手撑著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冰冷的空气灼烧着他们的喉咙。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