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薇这段时间来的坚强倔强,在听到苏绣芸这几句话时瞬间溃散。
没有什么比取得母亲的理解,对此刻她的来说更重要了。
池薇的眼睛都带了几分湿意,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委屈的感觉了。
苏绣芸的手也轻轻地搭在池薇的肩膀上,她说:“薇薇,妈知道你从小就优秀,有主见,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妈会支持你的。”
她以前一直都念着那份恩情,觉得严景衡喜欢池薇,严家能对他们孤儿寡母那么关怀,已经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在她一遍遍念着恩情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地伤害到了她的女儿。
从她生病起,所有的重担都好象压在了薇薇一个人的肩膀上,可她却觉得薇薇嫁了高门,觉得微微有疼爱她的丈夫做后盾,便也没有怎么真的去关怀过薇薇。
没有了苏绣芸的阻拦,池薇的顾虑,也一下子小了很多。
严景衡的合同送来得很快,确认合同无误,签字以后,池薇才回公司选了一条适合送礼的项炼,改成了定制款,注上了郑太太的名字缩写。
东西在酒会开始之前,她就先给严景衡看过了,严景衡对池薇的能力,从来都没有什么异议,她选的项炼,自然也是如此。
郑家的酒会开始之前,严景衡又如往常一样,提前准备好了礼服首饰,无比体贴地来公司接池薇下班。
只是当他的车子再如往常一样,停在公司楼下的时候,池薇心里却生不起分毫期待,有的只有应付公事的疲惫。
严景衡这次没有带司机,是他亲自开车,夫妻二人坐在车上,中间隔的距离不远,却又好象无声地分出了楚河汉界。
知朗在医院里无事可做,就喜欢粘着池薇,这会儿又在用电话手表给池薇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池薇打字哄了知朗两句,严景衡偏头,视线一瞬间从池薇手机屏幕上掠过,他略有不满:“薇薇,马上就到酒会了,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这几天,严景衡也偶有发消息过来,或者去医院来看池薇。
但对上的大都是池薇的冷脸。
他似乎也是有些不耐烦了,又或者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有三天没来找过池薇了。
两人结婚这么久,倒还真很少象现在这样,连联系都生疏,哪怕面对面坐着,也相顾无言。
池薇分了点神:“不是你在开车吗?我认真什么?”
严景衡嗓子哽了一下:“我是说郑家的年会,来的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我不希望闹得人尽皆知。
作为严太太,希望你抓紧调整好心态,等会儿年会上别让人看出端倪。”
到现在,他还只是把他们之间发生的桩桩件件,全都看作是误会。
池薇已经哄好了知朗,她放下了手机:“放心好了,合同我已经签了,等会儿在人前,肯定会配合你演完这出戏的。”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严景衡又一次体会到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问池薇:“你就非要与我这样说话吗?我们是夫妻,就非要算得如此清楚吗?”
他怒极之下的质问,池薇不为所动,她偏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蓝钻石耳环被霓虹灯打过,泛起弧光,扫在严景衡的脸上。
恰好经过一个红绿灯,车子停下,严景衡看着池薇,女人身上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裙子,丝绸的质地,在灯下泛起淋漓的光,她肤色如雪,气质却要比雪还要冷上几分。
那双往常总在他身上停留的眼睛,这会儿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他。
明明心里无比清楚,他不爱池薇,面前这个女人只是他为了应付家人精心挑选的工具,但真当她的视线不为他停留的时候,严景衡心里还是泛起了一股浓烈的酸意。
车子终于在郑氏旗下的酒店停了下来。
下了车,就在严景衡还心神不宁的时候,池薇的手就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一如既往亲密无间的姿势,就好象刚才车上的僵持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身边的女人笑得无懈可击,好似还是他身边最温柔体贴的严太太,但严景衡却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演戏。
为了那五千万在演戏。
郑太太是心池失衡的老客户了,自从池薇把牌子做火了之后,这两年每场新品发布会,都有郑太太出场。
这次郑太太看到池薇,也是先迎了过来:“哎呦,严太太,可算是等到你来了,我这几天早就想去找你喝茶了,又听说你最近很忙,便也没好意思打扰。
这么久没见,严总和严太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啊,严总不介意我借严太太说几句话吧?”
“当然不介意,薇薇之前也和我念叨您呢,而且今天薇薇还特地为郑太太准备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严景衡说。
在郑太太面前,他也收敛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演得格外的卖力。
心池失衡这个品牌的创立,就是像征着他和池薇的感情,这些年他和池薇一直都是圈子里公认的模范夫妻,他们的品牌自然也吸引了无数人过来买单,这种时候,自然不能露出端倪。
“是吗?什么礼物?严总这么说,我就太期待了。”郑太太道。
池薇说:“我们下季度新品马上就要推出了,您作为我们的忠实客户,我特地专门给您设计了一个定制款,说起来还真是巧合,这次的项炼竟然和郑太太的裙子颜色很配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准备好的礼盒递了上来。
郑太太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真的吗严太太,我刚才还想问你下一期新品发布的时间呢,没想到你竟然还想着我。
来来来,我们去那边聊,不知道严太太能不能提前给我透露一下,下一季度的新品都有什么?”
池薇直接跟着郑太太离开了。
郑太太又叫了几个与她交好的太太过来一起说话。
郑总也出现了,严景衡已经过去交际,闲聊的空档,池薇顺势提起了严氏对展望项目的注重。
郑太太很是干脆:“哎呀,严太太,这项目我也有些话语权的,你和严总的人品我也信得过,既然你们严家感兴趣,那等会儿酒会结束以后,你们就先不要走了,我去和老郑说一下,咱们再去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就是。
若是缘分到了,促成一桩合作,倒也是一件乐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池薇赶紧和严太太道了谢,又跟着严太太以及周围几位太太聊起别的话题。
年会那边大都是郑家的高层发言,还有不少合作方在一边配合,和她们这些夫人太太没什么关系,池薇就一直在休息区陪着几位太太说笑。
等到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郑太太道:“严太太,我去给我家老郑打个招呼,你也去给严总说一声,让他把时间留出来,等会儿我们细聊。”
事情到这里几乎已经成了大半。
池薇起身去找严景衡,在宴会厅里,却并未看到严景衡的身影。
他耳提面命,警告池薇,展望项目对严氏来说多么重要。
现在一群人都围着郑总攀谈,但郑总身边也没有见到他。
池薇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上次萧氏的酒会,心里隐隐有几分不祥的预感,在一连问了几个酒店侍者,都没有寻到严景衡时,她拨了严景衡的电话。
电话铃响到结束,也没有被接通。
还是刚才一起说话的一个太太,挽着自家老公路过,看出池薇的着急,开口道:“严太太,你是在找严总吗?我刚才看到他出去了。”
池薇道了谢,她又看了一眼郑总那边,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郑太太正与郑总说着什么,视线遥遥地朝着池薇这里看了一眼。
怕让人久等,留下不好的印象,池薇只好一路小跑着出去找人。
出来酒店,她就看到了不接电话的严景衡。
男人正站在酒店门口的走廊上,乔明菲踮着脚,给他身上披衣服。
池薇已经许多天没有见乔明菲了。
这次见面给她最大的感受就是,严景衡和乔明菲之间,好象更亲近了一些,站在一起时,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都好象在无声地昭示着,他们最近肯定发生了什么。
看到池薇,乔明菲脸上闪过了慌乱,她赶紧解释:“太太,太太您别误会,我是过来给景衡送衣服的,今天他来的时候穿的有点薄,我也是担心晚上温差大,所以才…”
送衣服,温差大,可这分明是夏天。
池薇微微挑眉:“哦,那菲姐可真是思想细致,体贴入微,这种小事恐怕连景衡亲妈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