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波余波散尽,宗祠前的空地上尘土飞扬。玄衣人狼狈地从碎石堆里撑起身体,碎裂的青铜面具掉落在地,露出的脸庞上,黑色纹路如毒蛇般蜿蜒游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光。
苏晓捂着胸口,强压下喉间的腥甜,目光死死锁在那些黑纹上。方才两道契纹碰撞的刹那,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纷乱的碎片——荒芜的锁龙渊底、崩裂的深渊之门、还有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正将一枚黑石碎片按进自己的眉心。
“你到底是谁?”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碎片里的画面太过熟悉,“黑纹,和初代守门人”
玄衣人缓缓抬手,指尖抚过脸上的纹路,沙哑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初代守门人?哼,你们这群守墓的蠢货,从来都不知道真相。”他猛地抬手,掌心黑纹再度亮起,周遭的黑雾如同潮水般涌来,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虚影,那虚影的轮廓,竟与古卷上记载的初代守门人一模一样。
林野脸色剧变,握紧手中的长剑,剑锋直指玄衣人:“你休想妖言惑众!初代守门人是封印深渊的英雄,你不过是鸦石会的走狗!”
“英雄?”玄衣人嗤笑一声,身影陡然化作一道黑雾,瞬间出现在林野面前,掌风裹挟着深渊的腥气劈下,“他不过是第一个被深渊蛊惑的守门人!这黑纹,就是他献给深渊的投名状!”
林野仓促抬剑格挡,只听“铮”的一声脆响,长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他踉跄着后退数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守在宗祠前的寨民们见状,纷纷发出怒吼,挥舞着锄头柴刀冲了上来,却被玄衣人身后的黑雾虚影一挥手,尽数掀翻在地。
寨主抱着古卷,踉跄着冲到苏晓身边,苍老的手指颤抖着翻开古卷的最后一页。那一页纸色泛黄,上面画着的,正是初代守门人封印深渊之门的场景,只是在画的角落,有一道被墨渍掩盖的痕迹,此刻在月光下,竟隐隐透出一道黑色的纹路。
“是真的”寨主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古卷的最后一页,竟然被人动了手脚!”
苏晓心头巨震,她一把抓过古卷,目光扫过那道被掩盖的纹路。那纹路与玄衣人脸上的、与自己手腕上的契纹,分明出自同源,只是前者堕入混沌,后者守着平衡,而初代守门人画中的纹路,竟隐隐有着半正半邪的交融之势。
玄衣人看着苏晓手中的古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卷古卷,记载着守门人的全部秘密,也记载着深渊之门的真正打开之法。苏晓,你以为你握着的是平衡之力?你错了,这契纹本身,就是深渊留给守门人的陷阱!”
他猛地朝着苏晓扑来,掌心黑纹暴涨,化作一道黑色的锁链,直取苏晓手中的古卷。渊龙怒吼一声,金色的龙尾横扫而出,却被黑雾虚影死死缠住。那虚影的力量极强,竟压得渊龙的鳞片寸寸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苏晓,快走!”林野捡起地上的长剑,不顾伤势,再度冲了上来,剑锋直指玄衣人的后心,“守住古卷,守住龙脊古寨!”
苏晓看着林野决绝的背影,看着寨民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看着渊龙在虚影下奋力嘶吼,心中的热血骤然翻涌。她将古卷紧紧揣进怀里,手腕上的契纹光芒再度亮起,这一次,光芒不再是金黑交织,而是多了一抹温润的白,那是龙神之力与平衡之力彻底融合的迹象。
“陷阱又如何?”苏晓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响彻在整个古寨的夜空,“我是守门人,守的是人间,不是深渊的傀儡!”
她足尖一点,身形如一道流光,朝着玄衣人冲去。契纹与黑纹在半空中再度相遇,这一次,没有刺眼的冲击波,只有金黑白三色光芒交织缠绕,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了千年的秘辛。玄衣人脸上的黑纹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而在苏晓的脑海里,那些纷乱的碎片终于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初代守门人站在深渊之门旁,一手握着黑石碎片,一手按着门上的锁印,脸上的纹路一半金一半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原来,初代守门人从未堕落,他只是以身做锁,将自己的灵魂与深渊之门绑定在了一起。
而玄衣人掌心的黑纹,不过是鸦石会窃取了初代守门人的一缕残魂,炼制出的仿制品。